“好!那么尹先生这时见我,所为何事?”
“为大汉的国事!”
“先生请说。”
尹且子却提出一个条件:“请少主先告知且子,少主与朱、厉二位都督的关系。”
刘若风盯着尹且子,觉得这个人身上隐然有一种正气,便横下心,把自己与朱勋、厉特的关系毫不隐瞒地说出,包括朱勋本是诸葛勋这一秘密以及先前与厉特的一番争执。
尹且子听后,突地涕泣起来:“大汉危矣!少主危矣!”
刘若风慌慌地问:“先生何故涕哭?”
尹且子边哭边答:“不瞒少主,且子原在朝中为官,但因生性耿介,而朝中污秽之风大行,故不容于当朝,为人构陷,且子为雪冤而伤人命。且子不甘就死,只身逃出,投奔大汉,得少主收留。多日来,且子打探得知,少主待人宽厚,爱惜士民,胸襟坦荡,是千古难遇的明主!所以且子打定主意,此生追随,舍身相报!今见少主处境艰危,怎不悲伤涕泣?”
刘若风认真观察体味,觉得尹且子似是出于真心,并无做作的成分,心下感动,差一点也掉下泪来。他说:“先生不必伤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间事大多决于天意,我等何必与老天过不去呢?况且,局面或许不是先生所想象的那样不堪啊!”
“若象少主这样的君子不能作帝王,那就是上天无道,士民无福!少主,请恕且子直言。少主虽名为大汉之主,实权却不在少主手里,军权财权均由朱勋和厉特掌握。当危难之际,他们需要你,会对你恭恭敬敬,一旦基业得固,便可能抛弃你、牺牲你!”
“先生不是危言耸听吧?”刘若风真的不相信事情有尹且子所说的那么严重。
尹且子停了哭泣,道:“少主!且子在圈里混过、挣扎过,知道政治的残酷!少主这样的谦谦君子,怎能与虎狼相争?少主,你身边这个厉特,便极有野心!他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想把成都作为他的大本营,所以舍不得给你兵,舍不得给你人;而少主提出要离开成都时,他便满口答应了,是因为少主一去,更利于他垄断这边的军政大权!”
刘若风觉得尹且子分析得也有道理,点点头,问:“设若如此,我还去不去巴西?”
“少主应当去!少主,你本无多少实权,但如果去了巴西,却会给少主一个大好机会!”
刘若风明白尹且子的意思。他又问:“那么,成都这边岂不是很危险?”
“少主,且子请作成都监军!只要且子还有一口气在,这里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刘若风甚为动情,哽咽着说:“道德废,有仁义;国家昏乱,而有忠臣!尹先生的忠义,实乃万世之楷模!但我刘若风无德无能,实在不值先生如此!”
“少主不要过谦。为少主赴汤蹈火,是尹且子心甘情愿!”
刘若风拜谢。
尹且子又道:“少主既言朱勋是诸葛武侯之后,且子本不该有疑。但以且子的所见所闻,却感到朱勋对少主的尊崇只是在表面,但愿是且子多虑了。少主要切记,必须使君权凌驾于一切之上,政体才会牢固!时机成熟后,少主应早日称帝,名正则言顺。”
出发前,刘若风召集厉特等文武官员,作了一番训诫,并当廷宣布尹且子升任为中书郎、成都监军。厉特虽心有不满,却也不便当众拒旨。
刘若风、马芸率领援军,星夜兼程。刚过洪县,军士来报,说后面有一支骑兵追赶而来。情况不明,刘若风传令全军停止前进,列阵以待。
马蹄声骤,一彪骑兵急驰而来,扬起漫天尘土。到了近处,但见骑士们盔甲鲜亮,英姿飒爽,面目娇秀——却是莫家堡那一干女子!
骏马嘶鸣,众女勒马停下。这可是亘古未有的新鲜事,义军将士们都看得呆了!而很多姑娘也被瞧得羞红了脸,弯下了腰身。二凤昂头大喊道:“姐妹们!这个样子怎能上阵去杀敌?挺起胸、抬起头来!”有些姑娘便坐直了身子,但仍不敢与这边男兵们的目光对视。
莫竹青跳下马,来到刘若风跟前。刘若风责怪道:“青姐,你们作什么?怎么自己就来了?”
竹青忙陪上笑脸,说道:“少主,我们怕你不收咱们女兵,所以只好先斩后奏了。一共有三百骑,其余的人仍留在锦坊照顾小孩们。”
“真是胡闹!”刘若风黑着脸,有些恼怒:“你们从哪里来,还是给我回哪里去!”
竹青还从没见刘若风发过怒,竟有些害怕,她把求援的目光望向马芸。
马芸小声地对刘若风说:“风哥,你就收下她们吧,叫她们白跑一趟,她们不会甘心的。再说,你可以不让她们上前线呀,让她们作作后勤工作,煮饭烧水,照看伤兵什么的。她们又有些功夫,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不用为她们的安全担心。”
刘若风仍然摇头:“不行!不行!”
竹青十分坚决地说:“少主,不管你收不收,反正我们是跟定你了,你们在前面走,我们就在后面跟!你总不会把我们全抓起来,或者,全给杀了吧?”
她们要真是那样跟在后面的话,又能怎么办?由于军情紧急,刘若风没有时间与竹青她们过多纠缠,只得不再作声,下令大军出发。竹青笑道:“少主,你不表态,那就是默许了?”跃马扬鞭,率莫家堡女骑兵跟在大队后面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