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再从镇上出来,已经大变了样。衣服是光鲜的绸衫,头发不再凌乱,身上的汗臭味儿也消失了。老虫的头发用发箍箍在身后,露出虽已显得老迈但还算俊朗的脸,方块脸,皱纹并不多,年约五旬开外。小虫的头发却仍然遮没了大半张脸,只能见挺刮的鼻头和棱角分明的嘴唇。
老虫道:“快走吧,咱们还要赶回去付人家的饭钱呢。”
小虫冷笑道:“哼哼!你真会为了付那二两银子饭钱而返回去吗?怕是心里另有所图吧!”
老虫怪笑道:“嘿哟嘿!小子,你怎么象是老子心里的蛔虫似的?没错,老子是看上了那个水灵丰润的小媳妇儿,小子,你别是也想沾上一口吧?这可没门儿!小虫啊,你看看,你看看,老子十多年没碰过女人,现在头发都白了这么多,还有多少机会去泡妞啊?你还年轻嘛,你有的是机会,就不要和我争这个小娘子了,行不行?”
小虫冷哼道:“我没那个兴致!不过,人家一个年轻小媳妇,会瞧得上你这张老脸吗!”
老虫道:“小虫啊,我老虫年轻的时候,可是迷倒过无数的少女呢!人家送我一个外号,叫‘风流……’,唉,不说了,反正,我老虫曾是大众情人呢。但我找女人有个原则,一定要她心甘情愿,决不用强迫的手段!”
小虫冷哼不语。
两人回到老翁家,天色已暗。
老翁几乎没认出这两条大变了模样的“虫”来。老虫丢过去五两白银,老翁笑嘻嘻地接了,进屋招呼儿媳给客人准备茶水和夜宵。老虫跟进屋去,伸手点了老翁的昏睡穴,然后把老翁移到床上躺下。
张小花端着两杯茶水出来,放到石桌上,顺口道:“两位客官,请用茶。我爹呢?”
老虫笑道:“哈,小娘子,你爹刚才说,他累了,回屋歇息去了。他叫你给我们弄点吃的。”
张小花道:“唉呀,客官,我家里可没有什么象样的东西招待两位,你们还是到镇上去吃晚饭吧。”
老虫道:“小娘子,你也不必费心,只要再煮碗擀面就行了。”
女人依言弄出两碗面条。吃完面,张小花收拾停当,喂过猪食,出来问道:“两位客官,你们今晚是要在这里住吗?地方窄小,条件也差,不知你们住得惯吗?”
老虫笑道:“小娘子,不碍事,不碍事!来,这二两银子,是今晚的饭钱,再加三两,是今晚的房钱。”
张小花推辞再三,还是收下了。老虫又掏出五两银子塞进她手里,道:“小娘子,老哥哥感谢你的盛情款待,这点小意思,就算是老哥哥给小侄子的见面礼。”
张小花道:“这怎么行?这位大哥,我可不能受你这么重的礼!”定要将银子还与老虫。
老虫道:“小娘子,这点银两算得了什么?你一定要收下,一定要收下!”老虫以手拒挡,顺势握住了张小花青春的双手,不由色心大动。张小花想要挣脱,可是哪有老虫的力气大?老虫强行把五两银子放进她衣兜,笑着问:“小娘子,听说你家相公在州城做工去了,他常回来看看你和孩子吗?”
张小花道:“他都去了半年,一直没回来。州城离这儿太远了。”
老虫道:“你家相公真是不象话!放着小娘子这样的美人儿在家里,他竟然不闻不问!小娘子,你不感到寂寞吗?”老虫口里说着,手上便有了动作,摩挲起她的手背来。
张小花怒斥道:“客官,请你自重!”双手猛一用力,老虫便也将她的手放开了。
张小花并未愤然回屋,只是闷着站在一旁。老虫认为还有希望,便从衣袋里摸出三十两银子放在石桌上,厚着脸皮说道:“小娘子,别发火,老哥哥对你是一见钟情。你若是肯让老哥哥陪你一晚,这三十两白银,就是你的了!”
张小花看也不看银子一眼,骂道:“老色鬼!快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叫人来,打断你的狗腿!”
老虫感到失望,但仍腆着脸道:“小娘子,你可想清楚,这三十两白银,不是个小数目!你一家三口,要挣到三十两银子,恐怕至少得用上三、五年时间!有了这笔钱,你可以为孩子买些好吃的、好玩的,为自己添几件象样的衣服。而且,老哥哥明天爬起来就走人,决不再来纠缠于你!你公公嘛,他睡着了,他不会知道的。你只须对你公公说,这钱,是客人动了善心给的赏钱,于你的名节,也没有不利的影响。小娘子,你就成全成全你老哥哥的一片痴心吧!”
张小花大怒,冲回里间,拿着一把菜刀出来,颤颤地高举着,吼道:“你们别欺我孤儿寡母!要是再纠缠不清,我……我便与你们拼了!”
老虫黯然摇头,道:“小娘子!你把刀放下吧,你不同意就算了,我从来不强求于人的。”
不料,在一旁一直不言不语、象个木偶的小虫,此时却突然站起,冷冷地道:“这与我无关,我出去一下。老虫,你太小气了!”转身的时候,对着老虫竖起右手食指。
小虫走近院门时,听得老虫又对女人展开了攻势:“小娘子,他是个不懂事的毛头青,别管他。刚才他在这儿,老哥哥不想露了财。你看,这是一百两银子,不管你答不答应这事儿,这些钱,老哥哥都送给你!小娘子,就算这事给你相公知道了,他也会夸你有本领呢!有了这笔钱,你们就可以离开这苦地方,到城里买个铺子,做点小生意,不是很好吗?来,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