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若风摸摸她的头,认真地道:“芸妹,你是我妻子,我任何时候都相信你,绝不用这功夫来探查你的内心世界!来,我给你讲讲这段时间的经历。”刘若风半躺着,靠在床头,一手抚着她的背,一手抚着她的脸,细述这数月间的不凡际遇……
司马烟芸一无倦意,认真地听着,不时插话相询。刘若风见她颇有兴致,便将两人自汉中分离后的经历备细以述,唯独在六子山中差点帮丁二妞借种和在山阴引诱林蓉儿这两件事不便启齿。
司马烟芸听得刘若风数次履险,她真是心惊肉跳,紧张地屏住呼吸,急迫地催他讲出下文。
这一番言罢,已交三更。刘若风拍着她,道:“芸妹,你不用担忧,这一切都过去了。从此之后,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再分开!时间不早,休息吧。”
司马烟芸仰头望着他,道:“风哥,我……我也要把自己的事,全都告诉你!我爹叫司马迥,是晋颖川王……”
刘若风笑道:“呵呵,原来你是颖川王的千金,是当朝的郡主,那我刘若风岂不是高攀了?哎哟!”一声痛叫!——原来,司马烟芸在他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司马烟芸接着道:“不准取笑我!我现在什么都不是,只是你的妻子。风哥,这件事我本想早些告诉你,但在百花谷中我知道了你是蜀汉皇室后裔,肩负着复兴刘氏江山的使命。我害怕你会憎恨司马氏的后人,所以,不敢对你言明身世。”
刘若风摇头说:“芸妹,就算我真的是刘蜀之后,我也不会计较与你司马家的什么旧怨而弃你不顾,何况,我只是个冒牌儿的假货!不过,我理解你当时的用心。在汉中,诸葛勋揭穿了你的身份,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离开的吗?”
“嗯。如果我不走,诸葛勋一定会拿我的身份大做文章,让你为难。”
“可是,你那样离开,却让我更难过啊!但现在看来,应该庆幸你走了,不然的话,不知诸葛勋会用何等恶毒的方法去对付你啊!”
“风哥,虽然如此,我还是要说:对不起!”司马烟芸泪光隐现,埋下头去。
“啊,芸妹,你爹是司马迥?他是被东州王所杀吧?你的仇人是司马月?”刘若风把话岔开。
司马烟芸道:“当初,我爹和东州王司马月联合剪除了几路叛乱的藩王,共主朝政。但是局面稳定后,司马月设计陷害我爹,抄了我的家,杀了我满门……”她啜泣起来,泪水洒在了刘若风胸膛。刘若风缩下身子,疼惜地抱紧她。“那一年,我才八岁,被一同押上刑场,亲眼看到我的父母亲人被刽子手一个个砍下头颅……开始,我还大哭不止,后来,但见鲜血漫天飞溅,人头不断滚落,我整个人就吓傻了……”
“芸妹,你如何逃过那场大劫的?”虽然司马烟芸就在眼前,但刘若风的心仍如悬在半空,极不踏实。这时候,他体会到了司马烟芸先前听他讲述时的那种不安感受。
“当时,我只感到一股风刮过来,将我带出了血腥的屠场。清醒之后,我已经到了幽冥城中。后来听师父师娘说,当时是师祖碰巧从法场外经过,出手救下我,再托人将我送到幽冥城交给师父师娘扶养。”
刘若风很是惊讶地说:“能在那样的场合轻松地将你救出来,你师祖的武功一定惊世骇俗!芸妹,你师祖是谁?”
司马烟芸摇头:“不知道。我曾问过师父师娘,他们都不肯说。不但师祖,就连师父师娘的姓名和模样,我至今也不知道,因为幽冥城中的人全都戴着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幽冥城的人人人都生活在面具下?那定是个神秘难测的世界!”刘若风感叹着,想象着……
四个月后。
孝官镇西约五里远的一个山坳里,刘若风、司马烟芸,还有他们刚满月不久的儿子一凡,就住在山坳一座茅屋中。原来,为了免招麻烦、避人耳目,在一凡满月后,两人就商议辞退了邓妈,在山中觅得这座无主的茅屋,略作修葺,便举家搬来。
其时已是春暖花开,屋子周围、小道边、山坡上,到处盛开着一些知名或不知名的野花,在暖风中摇曳着她们多彩的身姿,虽没有园中牡丹的富丽华贵,却也灿烂遍野、芬芳扑鼻,向大自然展示着她们坚韧、鲜活的生命。
刘若风以打猎为生,准备在此长居。他虽然不是专业的猎手,但以他的武功,却比最老练的猎手还可怕。不用说野兔山鸡,就算豺狼野猪,全是他取舍自如的掌中之物。他也不贪婪,出猎一次,估摸着猎物够得上两三日生计便收手回家,宰杀之后,留下一部分自用,其余的则拿去镇上换些米面、果蔬、佐料、布匹之类。刘若风和司马烟芸原本都不善烹饪,但他们一边向人请教一边自己摸索,渐渐地,也把饮食做出了风味儿。
刘若风用木棍和滕条编了个小摇床,将一凡放在床上。襁褓中的一凡非常可爱,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眨起眼来,一闪一闪的。夫妻两人一边轻摇,一边逗哄着一凡说话。司马烟芸:“小凡,来,叫妈妈。‘妈妈!’”刘若风:“不行!儿子,来,要先叫爸爸。‘爸爸!’‘爸爸!’”司马烟芸:“小凡是我怀胎生的,他要先叫妈妈!”刘若风:“小凡长得象我,他应该先叫爸爸!”当两人争持不下时,只有小一凡能解决问题。他小嘴一张,“哇”地一声哭闹起来。刘若风和司马烟芸便赶紧停了斗嘴,或扮怪相,或摇响铃铛,或唱起小曲儿。当这些都不管用、止不住小一凡的哭闹时,司马烟芸便会抱起儿子,解开衣衫,给儿子喂奶水。如果这时刘若风正好闲在一旁,便会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雪白的硕乳。结果是,沾上满手的奶汁,还换来司马烟芸几句诸如“不象话!”“不正经!”之类的嗔怪;而刘若风则赶快陪笑,抢着抱过儿子,将儿子高高地抛向空中,再稳稳地接着。
当儿子睡着后,刘若风和司马烟芸便一起动手,或洗尿片衣物,或下灶间煮饭烹肉。
刘若风在屋外选了两棵大树,在其间绑上坚韧的绳索,做了个秋千;又自制出几根竹笛、箫管。闲暇时,一家人共舞秋千,人随着欢笑飘飞云天;或刘若风教司马烟芸弄笛吹箫,和奏出一曲曲欢悦之音。
儿子的名字是刘若风给取的。刘若风曾笑问司马烟芸:“芸妹,你说咱们儿子将来会是个怎样的人?”
司马烟芸道:“你给儿子取名一凡,不就是希望他长大后做一个平凡的人吗?风哥,是不是你又改变了看法,想要咱们小凡能出类拔萃?”
“唉,人是矛盾的!有时,我觉得做一个平凡的人好,不为名利所累;有时,又觉得平凡的人不好,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芸妹,你的看法呢?”
“嗯……我认为,一个人要顺其自然,平凡也好,出人头地也罢,都要保有一颗平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