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猛然发现,他对藏在暗处的对方一无所知,知道的只有Orcas这个属于海洋生物的名字而已,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奚迟抽的序号比较靠后,轮到他时已经是下午了。
他刚才听了半天别的学者的汇报,不断在心中赞叹别人眼界的广阔,研究的深度。相比之下,他还很稚嫩。
但一切刚刚开始,他会更不惧失败地去闯荡。
在掌声中,奚迟迈步走上演讲台,神色镇定,眼神冷静。
“各位尊敬的专家评委,我是来自济仁医院的奚迟,我的研究领域是脑科学。”
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他对研究成果条理清晰的展示吸引了台下所有人的注意,专家们不时点头,在纸上写几笔。
“未来我的研究方向……”奚迟将幻灯往后翻,墨黑色的眼眸里映着光芒:“将集中在干细胞移植靶向治疗精神疾病。”
很多人都抬起头,台下一个专家很好奇地问:“你有在干细胞领域顶尖实验室工作的经历,这些年对神经干细胞的研究确实很出色,但我直说,精神疾病的靶向治疗是很偏门的方向,为什么选这个?”
奚迟点头道:“的确,正是因为精神疾病的外科疗法一向争议性极大,这一领域目前存在巨大空白,我认为也许这就是等待我们去填补的。”
其实他刚回国的时候,科主任就找他聊过,对于心理和药物疗法无法控制的精神病,部分人主张可以用外科疗法。从二十世纪初令人闻风丧胆的冰锥凿脑、前脑叶切除术,到现在可以精准定位,用射线破坏神经核团,精神科学与外科学的结合正在逐步由野蛮变得精细。
如果未来这两种学科交叉的产物,能够从破坏患者的大脑,变为辅助恢复大脑的秩序,将会何其使人振奋。
主任的一席话听得他深受触动,然后他直接问:“您找我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吗?我不想和他的研究有重合,更不会跟他合作。”
面对他意气用事的发言,主任只是爽朗地笑了:“我确实和你父亲交流过,毕竟奚主任是精神医学上的权威。但谁让你去找他求助了?我觉得以你的能力自己也能做出成果,甚至反驳他的某些主张,看来你还是有思想包袱,那我只能先等待了。”
这几年他渐渐想通了,和大学时他刻意不去上他父亲所教的《精神病学》一样,他这种行为看似很有主张,实际就像个耍脾气的小孩子。
发现霍闻泽人格分裂的秘密,像是上天开的玩笑,给他添了最后一把火。也许人成熟的必经之路,注定是要面不改色地跨过自己逃避的东西。
台下的专家们还在进一步提问,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他眼神冷静中透着坚决,如同藏在海面下的利刃,每句话都正中问题的中心。
其他的候选人也能看出这个年轻人的决心,赞叹于他的锋芒,奚迟下台的时候,四周的掌声经久不息。
答辩会结束后,他马上接到了科主任的电话,主任先恭喜了他,乐滋滋地把他赞赏了一番,然后通知他自己定好了包间,整个科室都会来,今天好好喝一杯。
奚迟一阵头疼,他们主任每次说的喝一杯,等于不醉不归。
随后他收到了高昊和安妍的信息,告诉他主任今天特别开心,把珍藏的酒都带来了,今天有人要作好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准备。
奚迟知道逃不过去,怕霍言清晚上要等他吃饭,发了条消息跟他说明了一下。
饭局上,主任果然情绪高涨,不停地劝他酒,一会儿说要跟医院申请新的实验设备,一会儿说要请别的实验室过来交流,其他同事也跟着起哄。
他知道大家都是在为他高兴,也并没有推脱,几乎照单全收。等散场时,他虽然没“横着出来”,但也是脚步虚浮了。
高昊扶着他出来,看见一个黑色连帽卫衣的身影快速朝这边走来,吓了一跳。
“你长得人高马大的,什么破胆子。”安妍嘲笑完高昊,看向霍言清,“帅哥你是?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呢?”
霍言清礼貌地冲他们笑笑,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奚迟的表弟,是来接他的。”
他一副纯良又乖巧的模样,让人看着就下意识想要信任,加上安妍喝得有点晕,也没再想到底在哪见过。
“奚迟还有个这么帅的弟弟啊,都不跟我们说。”她笑得一脸慈爱,“你哥喝得可不少,你作好一路扛回去的准备吧。”
“麻烦你们了。”
霍言清说着,从高昊那把奚迟接过来,让他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但奚迟还是走不稳,霍言清扶住了他的腰免得他滑下去。
隔着衣服传来腰侧纤细紧实的触感,烧得他掌心发烫。
被塞进车后座,奚迟晕乎乎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看清了没有,接着头一歪顺势枕在他肩头。
霍言清被靠着的肩膀瞬间完全僵了,一动也不能动。
也许是感觉这个“枕头”有点僵硬,奚迟阖着眼睛,在他肩头调整了下位置。
柔软的发丝在脖子上蹭过,霍言清的喉结跟着缓缓滑动,连呼吸都不敢放重。
掩耳盗铃似的,他将眼神挪到车窗外,当然任何夜景都没看进去,所有霓虹都成了虚幻的光影。他索性放弃挣扎,转回来偷看着身旁的人。
在酒精的作用下,奚迟白皙的皮肤被酡红浸透,眼下泪痣也被染上绯色,往日总是紧抿的唇瓣轻启,毫无防备地靠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