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此轻柔地挑去了她手背上的一颗水泡,当他垂首时,辛婵见他轻启薄唇,刹那便有微凉的风拂过,稍稍缓解了她手背的灼痛。
眼见着他就要用银针去挑破另一颗水泡,辛婵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也是此刻,男人仍稳稳地握着她的手,却也偏头,终于发现她已经醒来。
“小蝉,不挑破,我怎么给你上药?”他弯起眼睛看她时,好像这满室灯火都在他的眼瞳里融化成小小一簇的影,明亮清澈,温柔得不像话。
他的声音更低了一些,仿佛早已习惯这样哄她,“你乖一些,闭上眼睛,不要看。”
一如烈云城的那夜,他将她稳稳地束缚在自己的怀里,用兜帽遮住她的视线,在她的耳畔哄着她,让她不要再去看那街市上的淋漓血色,以及那三具被人拖走的尸体。
辛婵不想听他的话,反将眼睛睁得更大一些。
谢灵殊但笑不语,故意将银针凑近她手背上的一颗水泡时,便见她骤然闭紧了眼睛,抿着嘴唇,连脊背都僵硬了很多。
“你啊,”
谢灵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未有停滞,“即便如今娑罗星已经与你彻底融合,但你也该清楚,凡事需量力而行,你如此不分昼夜地修炼,活该你今日受了这份罪。”
他终于将她手背上的水泡逐一挑破,清理干净,如今见她仍然闭着眼睛,睫毛却在颤动,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拿起来旁边放着的一只瓷瓶,用竹片挖出来淡绿色的膏体,轻柔小心地涂在她的手背,“你若再这样下去,我日后便也不敢再让你替我煮茶了。”
辛婵听闻此言,便睁开眼睛,“今天只是意外,我往后……不会这样了。”
“听小蝉的意思,”
谢灵殊正替她在手上缠着细布,听见她这样一句话,便抬眼看她,笑着说,“是很愿意替我煮茶了?可我看你,平日里还很不情愿。”
“我没有……”辛婵偏过头,躲开他的目光,过了好半晌,谢灵殊才听见她又开口:“好像……现在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事情了。”
辛婵从来都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看起来是如此多情的一个人,好像世间万物落在他的眼中,皆是温柔的影子。
纵然他万般轻佻风流,许多的时候都是那么的讨人厌,但到底也是他救了她,还带她走出了那座被风雪冰凌,极昼极夜紧紧包裹的孤城。
如此恩情,辛婵从未敢忘。
“错了,”
辛婵听见床前的男人忽然开口,抬眼便见他将她的手已经用细布包裹成了粽子,她还有些呆滞,却见他忽然俯身凑近。
这一刹,她同他之间便已是近在咫尺。
她甚至能够感受得到他的呼吸就如此轻柔地拂面而来。
她听见他说,“小蝉能为我做的,还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