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记住这一刻的光芒,待到我等荣耀终归,我们的身躯也将如此燃烧。我等点亮灯火,化为星辰,为这万古长夜带来一瞬光明。我等向世界宣告,于此亘古常存的黑暗之中,人类的火种永不熄灭!”
芬里斯人将战斧举至胸前,修女双手在胸前交叉做出鹰翼的手势,其他军人——卡塔昌,海军,还有我——则致以正常的军礼。对着那燃烧的星辰,我们送上最后的礼节。
仿佛是事先约定过似的,在深邃的夜色中,更多的灯光星星点点的闪亮起来,密集的显现出三个巨大的轮廓,那是静默之厅要塞跟异端救赎号与冰霜之牙号两艘巡洋舰。在异端救赎号的一侧,也有星辰开始燃烧,足有数十个之多,那是另外一场葬礼在同时进行。在异端救赎号上,由于处于被动防御,面对的又是最精锐的混沌星际战士,我们付出的伤亡要远远大于这边。
短短的几分钟内,那些星辰一个个变得暗淡下去,钢铁的棺椁,连同其中十数具尸体,都在钷燃料发出的炽烈高温下化作细碎的灰烬,散落于无尽的虚空之中。然而,就在那战舰和要塞的舷窗透射出的灯光同时熄灭,太空重新变得黑暗之时,突然有更多的光芒出现在我们眼前。一条条粗大的光柱,如炽热的剑刃般斩破黑暗,彼此交叉将无尽深邃的虚空切割得支离破碎。这是数十门光矛在开火,这些人类所能铸造的最强大的武器,机械巫术的最高结晶,此时正肆无忌惮的朝笼罩我们的黑暗世界宣泄它们最强的力量,用最炽烈的光和热宣告着人类的存在。太空中无法传来任何声响,这耀眼夺目而无声无息的礼炮是献给逝者最隆重的敬礼。
站在人群靠后的位置,我看到西尔维娅的背影在那一片光明之中显得越发高大,炮火的光芒让年轻的舰长姑娘身上也散发出一层异样的光彩。这光彩仅仅只是一瞬,光矛毕竟无法长时间照射,短短片刻之间外面的宇宙又重新恢复黑暗,但那一瞬间的光芒已经在我心中长存!
有朝一日,若我也能享受到如此规格的葬礼,那倒也算是完满了——纵使没有读取他人的思维,我也相信这一刻,在场的并非我一个人在这么想。
漫长的从军生涯中,我已经经历过不下上百次葬礼,特别是近年来,作为军官和年长的老兵,我还曾经亲自为别人主持葬礼。我见过数万具尸骨堆成的高山,在数十吨钷燃料的焚烧下那浓烟形成乌云连续三天三夜遮蔽天空。那种气味,足以让来自任何世界的新兵——包括曾经的我——作呕不止,但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不可避免的喜欢上它,这种钷燃料和尸体混合燃烧产生的气息,被我们称作是胜利的味道。就像搜集与分配战利品一样,焚烧尸体同样是胜利者才能拥有的特权——不论烧的是敌人还是战友。
我已经很久很久不再去记住那些死者的名字,并且刻意去忘记那些葬礼。很多时候,战斗并非以胜利结束,而且也不是每一场胜利我们都有机会打扫战场收殓尸体。更多的逝者,他们倒在他们战斗过的地方,腐烂在那里,有些甚至遭到可怕的亵渎……
我们都认为死者需要一个葬礼才能安息,但我知道,死者什么都不需要。死亡本身已是安息,是最终的结束。死者无需告慰,葬礼真正所能告慰的,是我们自己。
就像现在这样,即便没有我所熟悉的那种胜利的气息,即便没有礼炮的轰鸣,仅仅是这闪耀在漫漫长夜,照彻苍穹的光芒,已经足以打动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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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是彻底文青了。
曾经我想试着去做个面向市场的通俗写手,但有些事情,我一旦认真起来,还是经常去做这些完全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比如写这种看起来完全没有阅读快感的文字。
我知道读者们乐于看到什么,并且会努力的写出来。但一味去写那些大家喜闻乐见的段子的话,战锤就会变味,失去她原本的魅力所在,所以一旦有机会,我还是会把大量笔墨用在这种压抑沉重的渲染上。这看上去就像明明点了一道酸菜鱼,端上来一看却发现鱼占了还不到一小半,其他大多是成堆的重口味佐料和蔬菜,这不得不说是个很让人气愤的事情。不过我想,既然大家看我的书这么久了,应该忍受得了我这些毛病吧,就像食客明明知道那道菜一点儿都不实惠却依然要点一样。
总之,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决定慢慢改正。也请大家一如既往的继续支持我。嗯,具体怎么支持呢,其实大家都懂的……
不管怎么说,这一仗总算是打完了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梦十年
我做了一个梦。
我能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在做梦,并且能分辨出梦境与亚空间带来的幻象之间的区别。纵然我完全有能力随时将自己唤醒,但我还是任由这梦境延续下去,因为它如此真实而细腻,就仿佛是现实一般。对于灵能者来说,梦境往往会揭示未来,但我很清楚可以被预知的未来往往都是模糊不清的,而且完全可能有很多种解读的方式,像此时梦境里发生的这些,似乎更像是我的臆想,跟现实的未来毫无瓜葛……
我享受这梦境,因为它如此的……幸福……
哪怕幸福是弱者的错觉。而这梦境中的我,似乎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一个弱者。只有弱者才会感到幸福。
我叫伊尔山,四十五岁,依然还算是年富力强的年龄,帝国防卫军中校——不不,已经是上校了,而且身上的军装也换成了更加华丽、配有更多装饰品和勋章的海军制服。我还是个灵能者,被帝国认证,受帝皇祝福的灵能者,如果战舰需要做短途的亚空间航行,那么我可以客串导航者这个位置,其它需要动用灵能的时候,大概就是我需要一杯茶或者咖啡,但懒得动手,身边又没有勤务兵的时候了。至于长途的亚空间航行,那自然有专业的真正导航者来效劳——灵能者已经是人类中的怪胎,而导航者则是灵能者中的怪胎,他们有三只眼睛,就连我这个灵能者都不太愿意跟他们打交道。
我变得有些发福,小腹凸起,好悬还没到能下垂的程度,头顶秃了很大一块,并且预计在三到五年之内成为彻底的秃子。我的体能下降了许多,长时间无重力环境生活让我变得肌肉松弛,骨骼疏松,不过我好歹还是个老练的战士,整个舰队里所有的船员都被我揍过,那些被选出来作为跳帮突击队的精锐船员挨的更多,毕竟我还是这支舰队的格斗教官么。但我真的不如从前了,而且船员们的选拔就算不像星际战士那么苛刻,但好歹也是人类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其中还是颇有不少人偶尔能在训练场上让我挂上点花。我的鼻子变大了不少,牙齿也有一多半换成了假牙——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也可以像我的那个审判官兄弟那样,换上一整套精金牙齿了。至于我的灵能,或许我还能用来移动比自身体重轻上一半的东西,但那远不如自己动手来的方便,至于更重的,我还是叫我的船员们来更好一些。
我有一把大师级动力剑,就跟所有同类型的武器一样,它的大多数时间是被挂在墙上作为装饰品,或者作为圣物放在架子上供人膜拜。它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并且已经有很久——一年还是更久?我不记得了——不曾沾血。我只记得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