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鸣如潮水将坂田银时湮没。
放下电话,然后缓慢地、缓慢地靠着墙壁滑下来,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坂田银时将脸埋在膝盖里,用力地抓着自己一头纠结的卷发,默不作声。
空气也凝滞了。呼吸着狛犬无法呼吸的空气,皮肤触碰到的是像尸体一般冰凉的温度,他长久地发不出声音。
这个世界……太小太小了。竟容不下一个已经准备好迎接重生的……狛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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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银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孤身一人在满是鲜血尸体断臂残肢的港口,于尸骸中发疯一般地寻找活着的同伴。
他看到前天还在拿着小女儿照片向自己炫耀的中年男子双目大睁瞪着自己头顶深沉晦暗的天幕,腹部开了一个大洞,肠子流了满地。他看到前不久刚交了女朋友的帅气青年头顶被子弹洞穿,鲜血溅了满脸,漂亮的眸子也暗淡无光。他看到总是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满怀憧憬地叫着大哥的少年,脸上混合着泪水、汗水与鲜血,左边大腿以下被刀干脆利落地砍断,残肢早已不知所踪,红褐色的液体也干枯着黏在粗糙的水泥地上。
他背着艰难喘息呻吟着的男子一步一个脚印朝总部走去。每走一步右腿上的伤口就会刺痛一次。但是他已经麻木了。阴天,湿润的空气,指尖黏腻的血的触感,喉咙里的血腥味,沉重的眼皮,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甚至忘记自己在做什么。像个机器人一般只记得要往前走,不能停下。机器人才能没有心,才不会痛。
然后他看到高杉苍白的脸。
坂田银时听到自己干涩的嗓音用渴求的语气对高杉说:“矮杉,快救救他……他……”
高杉伸手触上坂田银时背后那具冰凉的躯体,幽深的绿眸中满是不忍。
高杉说,银时,他已经死了。
银时,他已经死了。
高杉右手握着还在往下滴血的长刀,站在腹部开了一个大洞的中村京次郎身前,对着坂田银时说,银时,他已经死了。
高杉苍白的脸犹如黑夜里突然闪现的晦暗花朵。鬼魅一般,是残忍的食人花。
他、已、经、死、了。
坂田银时清楚地听到自己血液一点点凝固的声响。犹如赤身裸体立于冰天雪地之中。坂田银时觉得眼前发黑。
中村京次郎那个纯粹干净的笑靥浮现在脑海。他难得直率的道谢还回荡在耳畔。现在可以碰触到的只有那具一点点失温逐渐僵硬腐烂的尸体。
坂田银时五脏六腑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万劫不复。
“高、杉、晋、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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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真选组派人来找他,坂田银时肯定已经提着刀去找高杉晋助拼命了。
然而见到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多串君现在却伤痕累累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只能让坂田银时想手刃高杉晋助的决心更加坚定而已。
“对方是鬼兵队的精英,少爷当时身边只有几个护卫而已……等到我们的人接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少爷已经站都站不稳,却一直没有倒下……好在少爷没有伤到要害,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老爷交代……”
面部线条冷硬的中年男人却一反常态絮絮叨叨地说着,坂田银时一言不发望着浑身上下包满绷带的土方十四郎,面无表情。
男人瞅了一眼坂田银时的脸,不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