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又把自己全身会暴露在阳光下的地方都用绷带缠了起来。但是即使看不见绷带下这个少年的表情,土方也从那不怀好意的上扬语调与斜飞的眼角察觉出他的得意洋洋了。
银时急忙补救:“他没地方住……”
也不知道这是灭火还是火上浇油。坂田银时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为毛自己要像被捉奸在床的女人一样心虚地解释啊啊啊!!他是男人,男人!!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多串有什么资格问这问那的,凭毛啊!!
懊悔与心虚在坂田银时那张俊美的脸上交替出现,像争斗不休的战争双方,最后都战死沙场了。
于是最终坂田银时又回到死鱼眼苍白脸没表情的样子。
土方冷冷地盯了一眼耀武扬威的神威,抓着银时的力度略微加大,然后又赌气似的放开。身子一侧颇为厚脸皮地站在银时与神威中间,然后就阴沉着一张你杀我全家的怨气脸不说话了。
坂田银时扯了扯嘴角,觉得说句玩笑话拯救这濒危的气氛是上天赋予他的神圣责任。于是他啊哈哈地干笑了一会,调笑土方眼眶下意味深长的青黑:“多串君昨晚去夜会情人了么黑眼圈都浓得和青峰大辉的脸一样了。”
现在土方的脸也和青峰大辉一样了。
神威用事不关己的超脱口吻吐槽道:“不补充说明是那个青峰大辉大家会以为是那个青峰大辉的。”
“你怎么知道阿银我指的那个青峰大辉不是那个青峰大辉呢?”
“你怎么知道我指的你指的那个青峰大辉不是我指的那个青峰大辉呢?”
“你们两个够了吧那个青峰大辉是哪个青峰大辉啊啊青峰大辉会哭的哦绝对会哭的吧!!”
急匆匆赶着上课的中学生无一例外都对这奇怪的三人组合投以看濒危物种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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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前后踏进教室的时候,像沸腾的水突然沉寂了一般,气氛陡然一静。
神威最后一个走进来的。他露在绷带外的眼睛轻轻一扫,凌厉的威压自动蔓延开来。
不知道是哪个人先哈啊哈地干笑起来,然后所有人像是被提醒了一般又恢复了菜市场一般的哄闹。
只有神乐冷冷地朝神威瞪过去。眸子深海一般的颜色千里冰封。
神威倒没有回应神乐的挑衅眼神,而是径直朝着教室最后一排自己的位置走去。
坐下的时候,目光捕捉到抽屉里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像是被人揉了又展开又揉掉的样子。
嫌弃地只用食指与拇指夹起那张纸。第一行用巨大的字体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战贴(划掉)帖”。一堆带着奇怪尾缀的话语颠来倒去无非说了常说的那几句话。再加上时间地点。落款是大大的“神乐”两个字。
神威笑了笑揉掉了纸条丢到窗外,眸子无波无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讲台上的银时似乎有所察觉,目光先是在神威那里绕了一圈,自然也看到神威揉掉纸条的一幕,再瞅瞅前排神乐不正常的神态,心下了然。
兄妹嘛——就该床头打架床尾和啦【大雾】。
只是这床头到床尾的距离似乎需要人为缩短一下了。
坂田银时如此想到。
第三十章 哥哥什么的最讨厌了啦【掀桌】
神乐其实还记得哥哥以前的模样。
那是在她还小的时候。
小孩子很难会有清晰的记忆吧。但神乐就是执拗地认为她清楚地记得。
哥哥从伞下回过头来温柔地微笑。哥哥弯下腰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哥哥在断壁残垣中离去的背影。
哥哥漂亮得不像这个世界的人。他也确实不属于这个贫穷、肮脏、污秽的世界。
每一次看到哥哥离开神乐都是难过的,但也是松了口气的。
让哥哥和她,和爸比一起在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破屋檐下生活总是觉得心疼。哥哥那么漂亮。外面的世界一定和哥哥一样漂亮。
每次等待哥哥回来的也是神乐最开心的时候。
早早地坐在凹凸不平的台阶上望着巷子的尽头,像是望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努力地不眨眼睛,忍不住的时候飞快地一眨眼,一颗心七上八跳。然后哥哥便会出现。风尘仆仆地,浑身沾染着凉意与奇异的气息。
那时候的神乐还不明白那种气息的意义。
哥哥从外面回来后总会从怀里掏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糖果塞到她手里,像是已经藏着掖着很久的样子,糖果拨开总是已经烂糊糊了的。后来神乐吃过很多没有化没有潮了的糖果,味道也各式各样,却都没有记忆中带着哥哥的气息的糖果那样让她甜到鼻子发酸眼眶泛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