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方勾起了嘴角,然后又觉得有些难为情地别开脸,低沉的嗓音里是别扭的愉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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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湿漉漉的。天空呈现一片微亮。
阴云并未散去,层层叠叠撕碎了太阳抛洒下来的哀伤的微光。
坂田银时已经换掉了酒店服务生的装束,从坂本那里敲诈来了一套白色西装,勾勒出挺拔修长的身材,颇有点成功人士的魅力。只是里面搭了一件粉色的衬衫,让这魅力之上平添了几分妖娆,说直白点,就是骚气【笑】。
不过坂田银时没有想这么多,换完衣服就逃一般地离开了。
是的,逃离。他不会忘记,自己仍旧在逃亡的路上。
说起来自己大半生都是在逃离。逃离死在自己刀下的亡灵孤魂,逃离山一般沉重的宿命,逃离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现在则是……逃离那过分沉重而又十分具有破坏性的爱。
——高杉晋助。
他还未想好下次见面时要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来对待这位儿时的挚友如今的敌人以及……荒谬的求爱者,这个有着复杂身份象征的男人已经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高杉晋助还是穿着那一套缀着金色蝴蝶的华丽和服,紫色的光影撞进坂田银时半睁着的红眸中。坂田银时应该是笑了。这笑容在忽明忽暗的微光下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地苍白着,冰凉着。
高杉晋助如果不是高杉晋助的话,此时此刻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一定有很多阴毒的咒骂,撕破脸皮的粗俗话语,放下颜面的急切质问要倾吐。
比如,为什么要离开?怎么敢——
如果一开始就打算离开为什么要回应那个吻?
是在欺骗么?让他久违地开心的——只是对方施舍的幻影,卑劣的欺骗?!
坂田银时对高杉晋助……就没有一丁点情分?他始终是白夜叉避之不及的存在么?
……
然而,会倾诉,就不是高杉晋助了。
他的翡翠般的眸子犹如蒙上了一层阴翳,映照不出人世间的景色,包藏的只有无间地狱的业火般的愤怒与暴虐。
见他只身一人前来,坂田银时也不打算挣扎。决斗,也是好的。死在他手里,也不算违背与老师的约定了。
于是他慢慢悠悠地朝他走近,身边潮水般涌过一张张面无表情的陌生脸孔。坂田银时像是穿过川流不息的亡灵,一步步踏过盛开着大片大片彼岸花的冥河畔。
然而高杉笑了。
这样的笑容比最恶毒的妇人死前的诅咒还要让人感到寒冷。
高杉晋助说:“银时,你既然喜欢逃跑,就逃吧。”
银时停下步子,不知道高杉是什么意思。
高杉缓缓道:“没关系。这次,我会等着你自己乖乖爬回来。”
高杉说完这两句话后就转身没入荒凉的人群中去,犹如一尾鱼投入海水一般,再不见踪影。
银时甚至怀疑起来,自己刚刚看到的高杉晋助是不是幻觉。
毕竟,一见面没有喊打喊杀只是丢下两句意义不明的狠话就离开一点都不像高杉这个疯子的作风。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
这两句话,从此成了坂田银时心底的隐患,长久无法愈合的伤疤——常常在他午夜被噩梦惊醒时在耳畔清晰地回响,正犹如经年累月不会褪色失效的最最恶毒的咒语。
不知,有朝一日,从这疮疤中会开出怎样的花?
第二十四章 举杯浇愁愁更愁
坂田银时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大摇大摆地爬上顶楼,一脚踹开锈迹斑斑的铁门,然后目光被熟悉的景色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