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山行突然老泪纵横:“你别叫我爹,你才是我祖宗。”
而立之年成了鳏夫,转眼快二十年过去,怕儿女受委屈,他一直没有续娶。
儿子一直还算是顺顺当当,虽然不是太出色,却也一直帮着家里生意,如今甚至能让他歇歇,独自撑起家中生意。
儿媳妇除了跟这个女儿关系不是很亲近,家里收拾的齐齐整整,孩子也教的不错。
只这个女儿,一直坎坎坷坷,年少时没有嫁进孙家,那也罢了,他原打算把她嫁给一个做生意的老友家,一生富足,也不会遭公婆磋磨。
她却要嫁给一个秀才,还是县城里的,一心一意想当官夫人。
结果嫁过去不足三年,女婿意外没了,他可怜她未满二十岁受寡,带着儿子一次又一次上门协商。
外孙才两岁,他也心疼,考虑到是陈家的孙儿,怎么也不会过分亏了孩子,外孙是男儿,不能没有自己的宗族,可女儿非得带走孩子,不然就寻死。
千辛万苦,用万两嫁妆换来母子俩的自由,已经是一年之后了。
回府途中,他因为生意临时去了外地,只让车夫和丫头、婆子陪着她回去,却不料她因为临时改道,意外救了一个人,竟然一眼钟情,待救活了人,完全无恙后已经是一个月后,而且人竟然失忆了,除了读书,什么也不记得。
他欲帮着寻亲,女儿又跪地相求,认为这是老天爷送她的缘分,不然一个带儿子的小寡妇,哪里能找到合适的对象。
他不认为是好事,万一此人已经娶妻生子怎么办?一时想不起,不表示一辈子想不起,他不止一次问女儿,救起人时,难道一个包裹也没有发现?
可女儿坚持说没有。
他总觉得女儿略微躲躲闪闪的目光分明有什么,可女儿死活不承认,他能怎么样?
这是他心里的疙瘩,难道女儿丢了人家的包裹?
万一里面有人家的路引呢?你怎么敢丢?
就算是没有娶妻,人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有父母,父母送子出门,一直不见归来,老无所依,该如何是好?
为了这事,尽管后来两人真的成了亲,他也很少再管女儿,如有什么事,随儿子帮帮。
他过不了心里的坎,这次也是听说关于可怜的外孙女,不然他也不会来。
却听到女儿瞒了这么多,还瞒了这些年,他怒了,有本事不顾自己的身体,不顾风险,还找家人干什么?
“爹,这时不是发怒的时候,还是跟妹婿一起商量商量妹妹跟萍儿的事吧。”
吴敏心沉入谷底,这些年多方打探,毫无线索,治也治了,记忆力却一点没恢复。
去年好不容易逮到孙思成,也做了针灸,效果却不显,偶尔有一点点记忆一闪而过,却根本抓不住,这次来他除了女儿的事,也是想再让孙思成诊诊。
父母亲人在同一片天空下,却不能相认,每每想起这些,他就夜不能寐。
他如今已二十六七,父母垂垂老矣,如果为人子者,不能养父母老,送父母老,那还算什么人?
连自己的年纪也是大致估计的,姓名更是随便起了一个,再找关系立了户。
万般无奈,他选择了努力读书,寄希望一旦找着父母亲人,能给他们一个好一点的生活。
对这个妻子,他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天下夫妻应该也是如此吧?情情爱爱当然没有读书重要。
这个女儿,目前却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生下几年,身体一直柔柔弱弱,不能恣意玩耍,不能蹦蹦跳跳,娘子如今却说出,正因为她的一意孤行,才导致女儿的今日。
这让他哑口无言。
他还是相公吗?这样的大事难道不能商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