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军当初是在各村集结人马,攻占了县城之后,再攻打到漳州城来,漳州城墙上还留着无数士兵们奋战牺牲留下的血痕。
进了城后,随处可见在战争中损毁的房屋,和沿街乞讨的百姓,城里的百姓大多没有田地,因此也没有去参与分田,但是城里的富户都被起义军杀光抢光了之后,城里的百姓也没了地方去做工,只好乞讨度日。
不过这些百姓还是敬重起义军的,见罗大壮进了城来,纷纷向他行礼或打招呼。
他们又去起义军在城里的军营看了看,伤员比齐铭那边的多多了,乌泱泱躺成一大片,痛呼声有气无力的叫唤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沈昭月看了片刻,低头抹起眼泪来。
“你觉得对他们而言,是打仗好,还是不打仗好?”齐铭一手挡住沈昭月的视线,不让她再看,偏头向罗大壮问道。
罗大壮思忖片刻,答:“没人喜欢打仗,我们只是为了反抗,与其跪着活,不如站着死。”
齐铭:“就不能站着活?”
罗大壮神色哀伤:“其实于草民而言,已经没什么好活的了,不过还有血海深仇在身,吴三水是被您杀了,但他背后的吴雍还活着,而吴雍身后,更还有人锦衣玉食鱼肉百姓地活着,他们不死,百姓永无宁日。”
城里大点儿的酒楼粮店都被起义军抢了充做军粮,只有一些小的面馆馄饨铺子还开着。
他们进了一家馄饨铺子坐下。罗大壮吩咐老板再去弄些卤牛肉来,又给齐铭斟酒。
给沈昭月斟酒的时候,被齐铭拦住了:“她不喝酒,以水代酒吧。”
齐铭给沈昭月倒了杯热水。
这一顿酒,分明身处街边,店外来往都是人,却喝得比之前乡野亭子里的那顿酒还安静很多。
几杯下肚后,罗大壮道:“喝完这顿酒,草民就送王爷出城了,此番多谢王爷替漳州百姓出气,只可惜,若是王爷再早些来就好了,有缘我们再会。”
齐铭道:“现在也不算太晚。”
罗大壮摇头:“如何不晚?草民满门只剩下草民一个,分田,草民替百姓高兴,但于草民而言,田地已经没有意义。”
齐铭:“你还有个女儿,并不是只剩你一个。”
听到这个,罗大壮的眼睛就红了:“是的,还有一个女儿,可草民妻子怀她的时候,被吴三水那个畜生用了药,药性影响到胎儿,生下来时就很虚弱,草民妻子生产后就自缢而亡,也没母乳给她喝,甚至连米汤都喝不饱,养到现在八个月大已是不易,大夫说她活不过一岁,草民顶多还能再当四个月父亲。”
齐铭:“你可以再娶。”
罗大壮:“草民与妻子半生和睦恩爱,绝不再娶。”
沈昭月眼睛也红了,不片刻就要落泪下来。
这时齐铭忽然道:“罗大壮,本王身边带着的这位是一名隐世神医,陈人皆知本王疯病五年突然好了,正是她治好的,本王还没见过她治不好的病,你若信得过本王,就将你的女儿让本王带回去给这名神医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