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年春节的时候,胡玉爬上了高高的山顶。
今年没有雪,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他还清晰地记得同宴青山一起进山的那条路,白雪落在他的挺立的鼻子上。
他还想找宴青山问个明白。
(308)
第二年。
胡玉的头发长到了腰间。
他在溪水里洗头发的时候,想起以前宴青山总是耐心的帮他吹干。
一滴眼泪掉进春天的溪水里。
(309)
第三年。
胡玉感觉自己已经对答案不再执着了。
他知道自己深沉的一部分还喜欢着宴青山。
有一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突然记不起来宴青山到底什么样子,只是一个模糊的感觉。
吓得他立刻清醒,一摸后背,湿漉漉的,流了一身冷汗。
那天他又重新下定决定,一定要在见一次宴青山。
他不想自己忘掉他。
这实在太可怕了。
(310)
山中日月长。
下山的那一天。
姑奶奶问他,人家忘了你怎么办。
胡玉坦然一笑:“那就再找一个呗。”
姑奶奶这才放心让他走。
其实胡玉知道根本不是这回事儿。
十八岁到二十二岁,他在刚明白爱的年纪里,深深打上了宴青山的烙印。
(311)
三年后,首都的夏天炎热干燥,正值暑假,一些大学生趁机找实习。
顶尖的能去大公司,次一点去做做家教,在不济,还能去干体力活,比如送买外、进工厂。
张水就是最后一种,他从乡下考上了首都师范,是全村第一个大学生。
来首都就得找个地方住,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张水为了省钱,没有找中介。
他循着电线杆子上的小广告,找到了一个月租三百的合租房。
房东穿着一双破烂拖鞋领着他在小巷里走:“你已经有个室友了。”嘿嘿一笑,”长得怪漂亮。”张水有点木讷:“男的没见过长漂亮的。”
房东哈哈哈大笑:“便宜你小子了,长得是真好看啊,你说这还送什么外卖,找个富婆呗!”
张水皱眉,没接他的话茬。
两人敲门进去,一个饮料瓶提溜提溜滚出来,碰到张水洗得发白的帆布鞋。
循着门缝看进去,屋里乱七八糟,意外的是没有异味,看来住的人还知道把吃饭的东西收拾好。
“小胡——你新室友!”
一个男生正在上铺,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看不清脸。破烂的空调在他头顶嗡嗡作响。张水有点心疼,这得多少电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