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兴。”仲晚拍拍身边的沙滩让他坐在身边:“你今天不是要加训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大师父说你明天要走?去哪儿啊?”仲兴坐下来一边拍着脚上的沙一边问:“今年还回来吗?”
“嗯,回来。”仲晚看着海平线:“执行完第一次任务,都要回来做评估。”
仲兴眨眼:“是任务啊,要杀的是什么人呢?厉害吗?”
仲晚摇头:“不知道,要去了才会告诉我。”她看向年纪还小的堂弟:“仲兴,你怕杀人吗?”
“为什么要怕?”他无语地嘟囔着:“我们从小学的就是这个啊,而且我们齐家大多是政府下达的任务,大多都是没办法用正常手段通缉的坏人吧。不应该有心理压力的。”
“也许吧……”
仲兴小大人似的皱眉:“家主姐姐,大师父说过,心理的不坚定会导致任务失败和不可预估的意外,你这样的心态很危险的。”
仲晚看着他的表情不由得一笑,揉了揉他的头顶:“知道了,小老头。”
“那就好,记得回来以后帮我纹一个祖师玉像哦!”仲兴凑到她身边,眼睛滴溜溜转着:“偷偷带工具回来,懂了吧。”
两天后,仲晚在一个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镇。她打扮得很恰当,任谁看都是个普通的十四岁女孩。
她潜入目标的家中,利落地杀了男人,却在对那个女人下手的时候露出了一丝犹豫。女人显然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第一时间发起了反击,仲晚的手臂上被划了一刀,留下了血迹。她不可避免地慌乱了,给了她致命的一击后,草草地收拾过自己存在的痕迹就离开了目标的家中。
半路上她被一颗棒球打中了手臂,刚刚包好手臂迅速地渗出血。她吃痛的表情显然引起了棒球主人的注意!
“你没事吧!”
仲晚抬头看了他一眼,黑色的发色和瞳孔,眼神很单纯没有杂质。看上去和她一样的年纪,带着一种少年人应有的天真和热情,浑身洋溢如仲兴一般的阳光味道。这一定是个幸福的孩子,被父母保护得很好,才有这样单纯的眼神,仲晚当时想着。
“我没事!”她摇头。
他笑着捡起球,在手里抛着:“你真的是中国人,我看你的样子就像。新搬过来的吗?这区的中国人挺多的,过来吧,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她感觉到渗出的血沿着手臂在往下流,连忙用手捂住转身:“不用了。”
“喂!”
“嘶!”她的手被拉住,牵扯的痛感让她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
“你流血了!”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棒球也能把手臂打成这样吗?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房子道:“去我家包扎一下,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学过紧急护理的,走吧走吧。”
仲晚看着他指着的房子,那是她刚刚出来的地方。
看来……他不是个幸福的孩子……
“不用!”用力挣脱,仲晚快速地离开她的视线,消失在前方的拐角。
“喂,就算不让我包扎你也要去医院啊!”
“李醒,你捡球准备捡多久。”
身后传来朋友的呼声,他愣愣地看着这个奇怪女孩儿的背影,无奈地耸肩,算了,只要是新邻居总会再遇到的。不过流那么多血真的没有关系吗?她应该知道去医院的路吧。
“来了!”
仲晚在忐忑中辗转回到地下城,手臂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心底的震动却无法平息。她已经好几天睡不着了,那个少年的双眼总是出现在她面前,然后是他回家后发现家人已死的场景。大师父说她不适合当齐家人,或许她真的不适合……就连还小的仲兴都不会犯下那样的错误。她在现场受伤留下血迹,还和死者的家人有过接触甚至是交谈。
在大师父面前做评估的时候,她的状态很差,评估完成后大师父把她留了下来。
“在历代的家主继承人里面,你是头一个把任务完成得这么差的。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错误,我们要多花多少功夫?”大师父的口气比平日还要严厉:“你今年就待在这儿,不要回家了,以防万一。”
“是,大师父。”
大师父暗暗叹气,仲晚不是不聪明,她学东西很快,却实在不是个做杀手的材料。
“在这儿思过一个星期,不许出去。”
仲晚无声地接受,等到大师父走到门边才开口问道:“大师父……我杀的那两个人,是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