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用膳,不饿?”晏翊问。
晏信落下一子道:“不饿。”
好一个不饿,想必是此处的美色就能将他喂饱了。
晏翊不再开口,从身上取出那双黑色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了起来,“这两月多,你日日会来?”
宋知蕙余光扫到他动作,那股不安感更加强烈,她怕晏信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便抢先道:“公子与奴婢只是偶尔会……”
“放肆。”晏翊语气倏然沉冷,“孤何曾问你?”
宋知蕙当即搁下手中棋子,起身跪地。
晏信也是一惊,可看到宋知蕙如此惊惧的模样,便顾不得其他,立即护在了她的身前。
看到这一幕,晏翊忽地嗤笑一声,那声音令人心尖也跟着颤了一下,“你想要之人,是她?”
说罢,一双冷眸落在晏信身上,“想好了再回孤。”
晏信此刻已然意识到了不对,但一想到身后之人是他的蕙娘,便握紧双拳,肯定道:“是,儿臣想要之人正是宋知蕙。”
“不可。”晏翊冷道。
晏信也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竟开口反问,“为何?父王不是说了,随儿臣挑?”
晏翊没有回答,只含着那抹冷笑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宋知蕙。
好一副柔弱不堪,惧怕到极致的模样。
他记得在安泰轩时,她可比现在的胆子大多了。
晏翊眸中更冷,嘴上还噙着那抹冷笑,开口问道:“你呢?你可愿意?”
宋知蕙颤声回道:“奴婢卑贱,不敢做主,全凭公子……”
“自知卑贱,还敢觊觎孤的儿子?”晏翊沉声将她打断,那不怒自威的神色,连晏信都被吓得朝后退了一步。
可垂眼看见猛地瑟缩了一下的宋知蕙,晏信又顿时心疼不已,想到他已是男人,而非一个孩童,便再度鼓起勇气。
“不关蕙娘的事!”晏信抬起眼来,生平第一次出言反驳晏翊,“是儿臣心悦蕙娘在先。”
蕙娘?
晏翊没有说话,缓缓朝两人身前走去,晏信这才发现晏翊戴了手套,蓦地心口一沉,定定地站在那里不敢再动。
“府内姬妾无数,孤要你挑,你便挑了一个妓子出来?”晏翊脚步停在了宋知蕙身旁,居高临下地低睨着道,“便是随意拉个婢子过来,也比她干净。”
晏信着急反驳,“不,蕙娘不脏,她……”
“晏信。”晏翊幽幽朝他看去,“一个妓子就勾得你方寸大乱,若日后上了战场,去了朝堂,你何如立身?”
单听看这番说词,便如同一个苦口婆心的慈父,在教导儿子。
可这话从晏翊口中道出,那诡异的平静感却让人感受不到半分慈爱,反而愈发觉得胆颤。
“蕙娘没有勾引儿臣,是儿臣……”晏信这次开口,气势已明显不如方才。
未曾勾引?
他从前以为她在他身侧那番举动是在蓄意勾引,如今看到她与晏信在一处的模样,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处心积虑。
晏翊面色已是沉得可怕,他抬脚踩在宋知蕙鹅黄的衣袖上,“如此天寒地冻,她与你见面只着单衣,不正是要你宽衣给她?”
被当面戳破戏码,宋知蕙将头垂得更低,却听身前又传来晏信的声音,“父王真的错怪蕙娘了,这裘衣是我硬要给她的。”
晏翊忽地笑了。
那沉沉的低笑声仿若是从地底而出,令人毛骨悚然。
片刻后,“咣当”一声,一柄匕首落在两人身前。
“是你杀了她,还是孤亲自动手,将你二人一并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