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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第1页)

18 诺贝尔奖(一)

沉默

1953年夏天,加州理工学院传开了这样的说法,就是鲍林的新大楼是用人家归还的债款建造起来的,这笔旧债还是在以前赛马时欠下的。

生物化学诺曼教会实验室是具有相当规模的研究设施。这幢大楼将鲍林的化学楼与比德尔的生物实验室联系起来了——这也是他和比德尔制订的宏大计划在房产方面的体现。建造这幢大楼的资金是由一位长期担任加州理工学院董事的有钱人在遗嘱中提供的。此人生前的爱好之一是豢养赛马。杜布里奇经常对人谈起一件往事。在30年代,有人指控教会让马服用兴奋剂以求取胜。教会向他的朋友威利肯打听,加州理工学院有没有人能对赛马进行科学的测试,以便洗清教会的名声。威利肯推荐了鲍林。根据杜布里奇的说法,鲍林想出了一种能够测定教会饲养的良种马是否服用过药物的办法,测试的结果证明这些赛马都是清白的。“诺曼教会一直没有忘记这件事,”杜布里奇说。“教会终于摆脱了麻烦,同时也算欠了威利肯和鲍林一笔人情债。”这笔债一直到二十年以后才归还,据说是总数为150万美元的遗赠,被用于建造鲍林这幢新大楼。

这是一笔数额巨大的资金,但要完全造好鲍林想要的大楼,仍然有很大的缺口。在鲍林的心目中,教会实验室象征着化学的未来,预示这门古老的学科将要驱动新型生物学未来的发展。在他的设想中,这将是一幢气势宏伟的五层大厦,一座用于基础科学研究的殿堂。它应当是全校最大的建筑。实验室有两层设立在地下,三层建筑在地面上。一排排明亮宽敞的实验室,里面装置了各种各样的现代化设备,同时为生物学研究和化学研究提供均等的服务。

它应当是一幢大建筑。鲍林实在太需要宽敞的地方了,比德尔也有同样的需要。由于战后科研资金急剧增加,加州理工学院这两个系的员工数在不到五年的时间里增加了50%。鲍林的富有创新精神的科研项目吸引了好几十名博士后研究者,每一个人都要有实验室和研究的场所。原先的盖茨实验室和克莱林实验室中绝大部分都是供他们使用的,其他专业的教职工已开始抱怨,一些不属于化学的项目,如坎贝尔的免疫学课题,已被挤得无处安身了。

因此,鲍林设计的实验室大楼,要比教会这笔遗赠足够支付的建筑大一倍——这就与校长杜布里奇的意愿相左了。杜布里奇争辩说,鲍林和比德尔应当量力而行。建造这幢大楼的外壳就用光了这一笔150万美元的资金。50年代初,鲍林开始筹集同样数目的资金,将大楼建成,还要支付室内装修和运行所需的费用。然而谈何容易,早在两年以前,他和比德尔就曾向各个财团募集建造医疗化学实验室的资金,遭到各大基金会的拒绝。在那个年代,联邦政府也不可能拨款建设重大的资金项目。

只剩下一个地方可以碰碰运气了,尽管希望也非常渺茫。在1953年初夏的一段时间里,鲍林和比德尔一起,整理出一份长达100页的书面申请,要求洛克菲勒基金会提供一笔为数150万美元的额外资助,用来支付教会实验室最后一期建设的开支和十年以上实验室的运行费用。在许多方面,这是对他们在1945年制订的宏大规划的一次重申。而且,他们现在又进一步扩充了这一计划,列入了分子生物学中15个探索领域里的合作研究项目——从蛋白质结构到病毒的特性,从酶化学到实验性植物生态学,从一般生理学到碳酸化学的会战攻关,可谓是包罗万象,雄心勃勃。这真可谓是奋力一击——鲍林从与韦弗的交谈中已经得知,洛克菲勒基金会不再考虑向这么大的科学项目提供资助——但是,鲍林仍然想碰碰运气。他刚刚在蛋白质结构方面取得成果,这不但对他本人,而且对韦弗,同样都是重要的胜利。因此,他一定要为自己的要求扫清道路。1953年7月,鲍林的要求被转达给韦弗,大家都屏息静候到底会有怎样的结果。

为了最终建成教会实验室,鲍林付出了自己的全副精力。这倒有助于他迅速地摆脱困败在沃森和克里克手下而产生的那种钻心的痛苦。

话虽这么说,这次DNA问题上的经历毕竟还是改变了他从事科学活动的轨道。其中影响最大的是,从此时开始,他失去了对求解巨分子结构的热情。虽然他仍安排了部分人员继续研究一种球状蛋白质的完整结构,更加关注蛋白质聚合成较大结构的途径,继续摆弄着胶原蛋白的一种新模型——他对同事开玩笑说,他的随机方法对每一种结构只能作出一种猜测,但在胶原蛋白的情况下,他和科里都有资格作出各自的猜测——但是这些研究项目都已进入了收尾的阶段;而且是由于惯性才继续进行的。鲍林着实有点心灰意懒了。

科研上没有重大的项目要考虑,鲍林只能在一些杂务琐事上零敲碎打地忙忙碌碌了。他正在组织一次由蛋白质专家参加的国际性会议,时间定于1953年秋季,地点在帕萨迪纳。他写了几篇综述性文章,同时还完成了对《普通化学》的修订。事实表明,该书第二版比以前编写得更出色。他还为《不列颠百科全书》的新版化学卷撰写了几个条目——从孩提时代起他就迷上了这部巨作,因此,能为这部书出力对他来说是一件深感荣幸的乐事。

在这段时间里,他在科学工作上有重要意义的唯一新成果是他关于铁磁性新理论所发表的文章。该文发表在接近年中一期的《国家科学院学报》上。磁性理论是他在俄勒冈上大学时就感兴趣的课题之一。当时,他曾花费一个暑假的时间,试图对一本陈旧的化学手册中介绍的几种元素的磁性作出自己的解释。从一种构思巧妙的基本原理出发,运用他的新理论,就能说明许多实际观测到的现象,因此,他认为这是一项重要的成果。

然而,这篇文章刊出后,似乎并未引起人们多大的注意。几个星期过去了,鲍林仍然不见有什么反应,困惑之中,他提笔给斯莱特写了一封信,问他有什么看法。在他收到的回信中,对方言辞显露出少有的直率。这一新的研究“极为粗糙”,斯莱特写道。“这与我对您撰写的许多论文的意见是一致的。我认为,这类犯了简单化毛病的理论是十分有害的,因为它们容易误导敏感性较差的读者,以为问题好像已经完全解决了,但在实际上,我认为我们在解决这个问题的道路上很难说已经开了一个头。”唉,鲍林心里想,斯莱特这个人向来就是一个数字迷,解答问题不精确到小数点后第十位,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因此,他的麻烦就在于看不清大方向。

但是,斯莱特的看法是很有根据的。在此之前十年,鲍林发表了他的免疫学理论,有人曾想提出这样的批评,只是许多科学家还不敢这样做。

而如今,在公众的心目中,鲍林在DNA问题上所犯的错误已记录在案,他不再是不会出错的圣贤了。

在蛋白质和DNA问题上这一段令人激动的岁月里,埃德加·小胡佛一直在严密地监视鲍林,等待着他犯错误,以便将他作为共产党人揭开他披在身上的外衣。1953年夏季,鲍林像往常一样,经过一番周折和拖延,最终因国务院否定了露丝·希普利的意见而领到了护照,又一次踏上了去欧洲的行程。胡佛警告中央情报局、陆军和海军情报机关、原子能委员会和国务院安全办公室,说这位信口雌黄的化学家将会在世界舞台上无所顾忌地乱说。因此,在鲍林拜访居里夫人的女儿、本人也是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的伊伦·约里奥一居里的时候,他一直受到特工的监视。鲍林得知,伊伦由于受到过共产主义的教育,因而被剥夺了担任美国化学学会外籍会员的资格。鲍林为此感到很恼火,认为这是对一位伟大的法国科学家的轻视,同时也是一个令人心寒的信号,表明现在政治也要在一向被认为超越政治的科学社团中发挥某种作用了。鲍林开始对美国化学学会产生了厌恶之感,考虑是否要从这一组织中退出。

7月,鲍林在斯德哥尔摩出席了纯粹和应用化学国际代表大会。他的每一步行动都有人跟踪。在那里,胡佛认为自己抓到了一点把柄:有人报告说,一个名叫拉斯·西伦的瑞典化学教师,强烈主张建立世界统一政府,邀请鲍林和俄国的一些代表参加了在他家里举行的宴会,谁晓得他们在私下里传送了什么情报?胡佛迅速地通知了美国司法部刑事处,同时还附上了布登兹声言鲍林是美国共产党党员的陈述。他在信中建议道:“上述材料供你们参考,请考虑是不是对此人拒绝承认自己是共产党员一事提出起诉。”

经过一定的考虑,司法部认定,与俄国科学家交杯祝酒,构成不了共产党员身份的证据。由于缺乏其他证据,这位司法部长就把这一案子搁起来了。

9月,鲍林回到帕萨迪纳,开始为国际蛋白质研讨会作最后准备。这一领域的知名人士都答应参加。鲍林个人的魅力,加利福尼亚的阳光,他在过去三年里取得的显赫成就,这几个因素综合在一起,使这次会议成了令人振奋的一大喜事。

鲍林使大家确信,这次会议的开法将截然不同于英国皇家学会的那次会议,对大会发言和反驳的时间将不作限制。在帕萨迪纳举行的这次会议上,每天只报告两到三篇论文,每一报告之后的讨论时间也不作限制。鲍林论述了他的阿尔法螺旋在生物学上的意义,同时还介绍了可能会影响到球状蛋白研究的种种途径;沃森回顾了在DNA问题上作出的最新发现;佩鲁茨全面地阐述了一种颇有希望的方法,借助于这一方法,可以用X射线研究带有重原子漫射的蛋白质大分子。鲍林和爱娃·海伦陪同布拉格夫妇在黄金州①车进行了行程一千英里、为期四天的旅游,饱览了从约塞米特到大苏尔公路沿线的旖旎风光。每个人都有充裕的时间在海滨和山区尽情观光。鲍林还在自己家里举行了一次激动人心的盛大晚会,在他家的草坪上和游泳池边又一次宾客如云。

①黄金州,加利福尼亚州的别称。

这次研讨会讨论的课题涉及的范围很广。与会者谈论得最多的还是DNA的发现及其所开辟的广阔而又新颖的研究领域。早在几个月之前,英国生物学家弗雷德里克·桑格曾经宣布,他已成功地从球状蛋白胰岛素中分割出四条不同的链,并为每条链中的氨基酸确定了顺序——最终地证明了球状蛋白质是由多肽链组成的。鲍林在将近二十年以前就论述过这一点。一年以前在英国皇家学会会议上对鲍林的蛋白质理论提出的大多数疑问,都得到了大家非常满意的解答;大家还对阿尔法螺旋和片层结构的正确性和重要性达成了共识。在此之前,加州理工学院研究组在诸如胶原蛋白和肌蛋白那样的结构问题上,曾经提出过一些设想,但是遭到了英国人的反对。现在,他们主动放弃了这些设想。在这次帕萨迪纳大会上,已经听不到不怀好意的争辩,正如休斯所说,这次研讨会变成了“一次盛大的爱心联谊会”。

在加州理工学院图书馆前面的石阶上,五十名左右与会者拍摄了一张合影,它后来成为分子生物学的先驱者们留下的一帧全家福照片。那时,布拉格是这批人中唯一具有诺贝尔奖桂冠的人。但是,排在他周围的学者中,就有六七个人在接下去的十年中相继获得了各自的诺贝尔奖,他们是:德尔布吕克,比德尔,沃森和克里克,佩鲁茨和肯德鲁,当然,还有鲍林。

X射线晶体学家多萝西·霍奇金的缺席,成了飘浮在会议上空唯一的一片乌云。霍奇金也是一位未来的诺贝尔奖获得者,由于美国国务院的阻挠而未能得到进入美国的签证。她在给鲍林的信中说,她猜想,其中的原因是,她和丈夫积极地参与其活动的英国左翼政治团体太多了。

鲍林开始冲破政治上保持沉默这一自我约束。在1951年末那次就业资格审查委员会听证会以后,他退出了好几个已被列入黑名单的团体,除了一些科学活动以外,他一直回避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在两年时间里,他放弃了谴责冷战疯狂行为的一切机会——这种场合还是很多的。1951年12月,也就是他下定决心停止政治活动后几个星期,年轻的内科医生理查德·李普曼在阿迪斯过世以后,接替他担任了鲍林的肾科保健医生。他“情绪非常激动地”打电话给鲍林称,他和另外两名医生被洛杉矶黎巴嫩雪松医院开除了,其原因是,李普曼说道,“他们不喜欢我的政治信仰”,李普曼和鲍林不但是医患之间的关系,而且是莫逆之交。鲍林尊重他,不但在于他在肾科方面的研究——鲍林认为他是“全国最为年轻有为的科学家之一”——而且还因为,在鲍林退出国家艺术、科学和专业人士委员会的日子里,他们两人对这一团体的目标持有相同的观点。

鲍林对此事作了进一步的了解,很快就得出结论:李普曼已被列入黑名单。在一次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的听证会上,李普曼被指摘为有嫌疑的共产党人。几个星期以后,美国公共卫生服务处就停发了向李普曼提供的用于肾科研究的资助。接着,医院就炒了他的鱿鱼。鲍林很快写了一封信给医院的董事长,对医院董事会采取的行动表示“强烈的愤慨”。与此同时,他又参加了李普曼的一些病人和其他支持者举行的一次集会,准备组织抗议的活动。

要是在早先几年里,鲍林很可能会高举火把走在李普曼的支持者队伍里,用比别人更大的嗓音,滔滔不绝地诉说有关方面对一位很有抱负的年轻人施加的不公正待遇,谴责右翼政治毁掉了此人的前程。但是,这一次他一言不发。当他看到他刚刚退出的国家艺术、科学和专业人士委员会中的共产党员开始操纵这些抗议活动时,他就抽身离开了。李普曼的辩护团邀请鲍林在一次公众抗议集会上发言,他婉言谢绝了,称他自己身体不适无法出席这一次集会。

这是神经脆弱的结果,对于鲍林来说是非常痛苦的。现在,他已溶人自由派人士的大军,在沉默中企盼反共潮流的衰退,耐心等待着时机,紧闭起自己的双唇,心底里却格外同情那些受到时代伤害的人们。然而,除了表示慰问外,他不愿采取更多的行动。他曾用一些迂回的方式发泄过自己的愤懑,并且还花了一些时间筹划成立一个非赢利性的基金会,“完全致力于发现和培养杰出的青年,使之成为思想开放的庇护所”,鼓励“自强、自信,并不为传统思维所束缚”,这就是他对李普曼那样的人表示尊重而采用的方式,但是,他的做法并没有成功。

后来,他又找到了一种直达的支持方式。李普曼发现,那份黑名单已传到纽约。他在那里刚要开始一项新的工作时,就被解雇了。他又回到了加利福尼亚,带着绝望的心情来见鲍林。他征求鲍林的意见,怎样才能找到事情干。鲍林决定直接插手这件事,在加州理工学院为李普曼设置了一个职位,让他担任他的研究项目的助理之一。这是悄悄地进行安排的,没有在公众中张扬。鲍林的良心得到了安抚,李普曼的工作也有了着落。不久,鲍林又用同样的办法安排了另一位很有才华的政治难友,此人名为托马斯·佩利,具有医学学位。鲍林录用这两个人作化学研究,别的方面不说,他们够不够格总也是一个问题,因此,在化学系中,引来了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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