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凝瞪他,这么聪明做什么。“就那么一次而已,不过够我毕生难忘的了!我爹跟你一样,平日是很难动怒的人,但这种人一旦生怒,就不是普通得吓人啦!”就像他上次对徐诗织发火一样,她可是非常难忘!
想到她爹,她就连带著想到昨夜义军的探子马带来的消息。大内高手南下抓她的原因竟是为了她爹啊!真是千猜万猜就是没猜到这一种。什么时候鞑子竟想要她爹作护国军师她怎么不知道?她爹真是红透了半天,连鞑子也垂涎他!看来徐诗织是误打误撞给鞑子带了个好消息。
夏侯泱轻笑出声:“你应该很扼腕没能再近水吧?”看她忿忿的小脸,恐怕不只是扼腕两个字足以形容的。
钟凝点头认真道:“就是,而且害我没能学泅水呢!”这么有趣的事怎么可以不会呢!
正在心中觉得可惜,忽然看到夏侯泱带笑的眸子,钟凝欢呼:
“你会泅水?!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会泅水,对不?”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她!夏侯泱点头,任她开心地抓著他又叫又跳。
“教我!教我!”终于给她找著会泅水又可以教她的人了!
“哇!好好玩、好好看……比杂耍还好看,竟有这样抓鱼的呀?!”钟凝将袖口平摊,让夏侯泱把鱼放进来,任鱼儿在袖袋里蹦蹦乱跳。“泱哥,好好玩!你再弄一次……”而且也要两条鱼才够吃呢!
鱼儿啊,鱼儿!今天就算你们运气不好好了,填饱我们的肚子你也是大功一件呢!下辈子记得千万别再投胎当鱼了,最好猪啊牛啊羊啊的也都不要……
夏侯泱轻笑摇头。比杂耍还好看?真服了她了!
但只要她开心,偶尔当杂耍班子又如何呢!
第六章
夏日的午后,倾盆的雷雨涤清一身的暑意,还大地一片清爽,人们一丝清凉。
夏侯泱带著钟凝,在雨后离开了避雨所待的土地庙,继续踏上往北的行程。
雨后的山径有些许的泥泞,两人放慢了马匹的速度,施施然在悠然的山间漫步。
“泱哥——”钟凝看著满山的青翠忽然想到,她一直忘了问夏侯泱一个问题。
“嗯?”
钟疑问道:“你有想过归隐以后,要过怎么样的生活吗?”先前,她听他说过,将鞑子逐出中原以后就要归隐的事,却一直没问过他,归隐以后他真正想要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夏侯泱微微沉吟道:“早先,我没想过会有伴侣,就想著,如果起义成功后我能活著,那么就走遍名山大川、五湖四海,以狩猎维生,简单也没有羁绊。或许,走到一个喜欢的地方,就在那儿建屋定居,种田砍柴,闲时读书为乐,做个乡野村夫度过余生。”
钟凝眨眨美眸有些得意。她给自己找了个兴趣相投的夫君呢!“现在有了伴侣,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啊!我们可以一起云游四方,就像先前我说的那样,最好,还可以出海看看!我爹爹年轻的时候出海过,到南洋去玩……爹说,那儿有很多中原没有的东西,人种也跟中原人不同,想法也跟中原人不同……我想,就跟我们看到色目人的感觉一样吧!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新奇!”
他们的价值观是很相近的,并不以为荣华富贵是生命中重要的事项,也不以为高官贵爵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在本质上一迳地舒心自适才是他们所期待的生活,外人的价值标竿不适用于他们身上。
钟凝多了一些些的好奇心,且好自由自在;夏侯泱多了一些些的沉著稳重,恰恰平衡了钟凝的散漫随兴。若说两人,是互补却也是相似。
夏侯泱伸手揉揉她黑瀑般的秀发,调侃道:“那咱们有了孩子怎么办?学你爹爹把孩子扔在家?”
钟凝清丽的小脸烧红一片,装傻道:“什么孩子啊!人家不懂啦!”
夏侯泱看著她百年难得一见的别扭,笑道:“真难得有钟大才女不懂的事,我以为咱们凝儿姑娘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的!”
“泱哥真是愈来愈会捉弄人了!人家不理你了!”钟凝一声娇叱,让马儿拉开四蹄奔跑起来,迎著风让那股舒爽带走颊上的躁热。
夏侯泱随即跟上,跨下的名驹倒以为两人赛起马儿来了,奔腾得煞是卖力,转眼两匹马儿就并骑在山径上奔驰起来。
跑了一段路,夏侯泱率先将马儿缓下,一双锐目直视著前方的某一处。
“泱哥?”钟凝随后也将马儿缓了下来,并且马上发现夏侯泱在注视的目标。“那儿……好像有人受了伤啊!”
夏侯泱颔首:“去瞧瞧!”看样子是寻常的老百姓,应该不会跟鞑子有关系的。
两人驰近,看见山径旁蹲坐著一对中年夫妇,两人约莫都是五十来岁,那丈夫似乎扭伤了脚踝,痛得没法子走,而妻子焦急地在旁边直掉泪,丈夫不理会自己的疼痛还一直柔声安慰著妻子。两个人应该没躲过方才的倾盆大雨,身上都湿透了!但夫妻间那种鹣鲽情深的模样仍是羡煞旁人。
钟凝和夏侯泱对视一眼,两人同下马来。
“大婶!”钟凝轻道。“这位大叔是伤了脚踝吧?”
那妻子见著有人而且有马儿,连忙求道:
“姑娘,外子因为山路泥泞扭伤了脚,不知道姑娘跟公子可不可以行行好,把我家相公载回家去,我们永感大恩!”说著就要下跪。
钟凝连忙扶住她,对这种场面最没辙了。“大婶,你别这样。我先给大叔看看再说!”
等钟凝看了一会儿,夏侯泱问道:“怎么样?”
“伤到骨头了,好好上药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但会约莫一个月不能行走。”仔细地审视后,钟凝轻轻摇头,这伤短时间要好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