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司令员的办公室还亮着桐油灯,昏黄的灯光十分安宁。
秦恪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报告!”
办公室里很快就响起了翟振亮的声音:“进来!”
应声而入,秦恪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后,捧着铝饭盒吃面条的翟振亮,眉头微皱。
他道:“上了年纪更应该注意身体,吃中午剩的凉面条,胃受得了?”
翟振亮笑了笑,把最后一口面扒拉到嘴里,铝饭盒放到一边,抬头看了秦恪一眼:“这么晚了过来找我干什么?明天不是还要出任务?”
秦恪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娴熟地拿过一张信纸:“过来写一份结婚报告。”
“结婚报告?”翟振亮微微吃了一惊,陡然想起秦恪老家的女人找过来了,他有些不情愿,瞥了秦恪一眼:“你嫂子办的那相亲会,你真不考虑考虑?”
“我考虑什么?天山不上了?”秦恪头都没抬,下笔流畅。
话落,他似想到什么,说了句:“这回春树不跟我一块去,他年纪也不小了,日日说着找个女人,正好借相亲会,劳烦首长给他相看相看,找个……做饭好吃的女人。”
闻言,翟振亮眨了眨眼:“春树?”
他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成,这回就让他留下,我给他留意着。”
结婚报告很快就写好了,最后留下大名,交给翟振亮:“我出任务急,这申请函就托给首长了,我爱人叫孟穗岁,她爹是金沟屯打过鬼子,最后牺牲的英雄,成分没问题,请调查科的同志们发函给村公所调查一下吧。”
翟振亮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就听秦恪又道:“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秦君英的爱人,苏荷,也是金沟屯的人,她的调查报告,也要发函给金沟屯的村公所吧?”
“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翟振亮收好结婚报告,诧异地看了秦恪一眼。
这家伙平日里除了出任务,就没看对谁上过心,突然问起秦君英爱人,不是好事。
蓦的,翟振亮想起今天军属大院的事,瞥向秦恪:“你嫂子是妇女委员会的主任,听她说,今儿家属院出事了?”
闻言,秦恪轻嗤一声,长腿交叠,修长的手指叩了叩桌面:“是出事了。”
他耸了耸肩,接着道:“秦君英爱人苏荷,差点掐死孟穗岁,我亲眼瞧见了。”
翟振亮虽然听说了,可这话从秦恪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眉头紧锁,拍着桌板道:“情形这么恶劣,这家属院是要妇女委员会去做做思想工作了。”
秦恪抿了下唇线,声音悠然:“矛盾是因为苏荷在阿克奎的骆驼行,给孟穗岁一行人下药,导致他们延误了两天路程,这才刚好撞上沙暴,死了一个军嫂,骆驼行的领队同志也没了,这件事我已经遣人去阿克奎调查了,很快就会出结果。”
“今天,倒是有个新线索,特拉依玛油田新来的技术指导员,和孟穗岁一起来的,也经历了那场沙暴,瘸了条腿,他同样证明,在阿克奎是苏荷给他们下了药。”
“再加上今天,大庭广众,众目睽睽,苏荷都敢对孟穗岁下手,可见品行不端。”
“首长,秦团长的爱人,不说成分是否有问题,可思想和人品却不能胜任军嫂。”
“不过,两人到底是已经办了事,也住在了一起,所以我建议,结婚报告的事暂且扣下,多审察苏荷一段时间,让妇女委员会多给她做做思想工作,没问题的话再谈后续,毕竟秦团长也算是我们兵团里的人才,不能被一个品行有问题的女人耽误。”
秦恪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薄唇吐出的话,却宛如一把软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