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宇文聪为了让车更轻便,跑得更快,用的木料很薄,只在里外各蒙了一层绒布和油布而已。所以只要刀足够锋利,动作够快,再有点技巧,劈开车壁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她就说嘛,宇文佑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宇文佑敏锐地捕捉到了明珠脸上一闪即逝的那丝不以为然,不由得勃然大怒,想要发泄却又发泄不出来,总不能扑上去扒开她的眼睛,让她好好看看,他其实真的很厉害的吧?然而要叫他把这口气咽了,他又是咽不下去的。
他左右看看,宇文聪的人已经被他给清除干净了,想出气也没个地方好出,于是阴沉沉地看向喋喋不休、拼命想和他套交情的江州子。这卤后腿他早就看不顺眼了,早在京城的时候他就想好好收拾一顿,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现在机会来了,怎能放过?
宇文佑想到这里,抓起长刀就朝江州子的头劈了过去。
明珠一声惊呼,江州子也是吓得脸色发白,尚未来得及避开,长刀已然从他的头道:“你求我。你若求我,我兴许会对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好一点。不然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弄死你肚子里的那个孽种。”
明珠又觉得冷了。那是一种从前世贯穿到今生的寒冷,她相信他是真的,前世时,他可以那样无情地对待她的家人,那么现在他当然也可以这样对待她的孩子。她知道应该向他求饶,但她开不了这个口,她不想在他面前塌下脊梁骨,不想以后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更不想让宇文初也跟着受辱。
江州子见她沉默不语,急了,扑过去抱住宇文佑的大腿央求道:“不行的,她腹中胎儿的月份大了,若是出事就是一尸两命,一尸两命!到时候殿下再想拿她换取好处就不能了。不如好好养着她,让她生下来,您就多了一座城池啦!”
宇文佑没有搭理江州子,而是目视前方,一字一句地道:“傅明珠,要我饶了你肚子里的孽种不是不可以,但我要一个理由。为什么?”
明珠轻声道:“你要什么理由?”
宇文佑淡淡地道:“你为什么要悔婚?为什么会前后判若两人?是不是宇文初和你说了我什么?”
明珠觉得自己大概永远都没法儿和他说清楚这个事了。她沉思了一会儿,轻声道:“就凭你这样的蛇蝎心肠。因为我早知道,你对我不是真心,你对我和我的家人从来都不会有半分怜惜。你现在对着我说,要弄死我腹中的孩子,还敢问我为什么?就算是你没有做过父亲,没有孩子,也做过别人的儿子,应当懂得父母对孩子的那份珍视和爱怜。你觉得,我会不顾一切地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你若不是这样的人,任何人和我说你的坏话都没有机会。”
宇文佑猛地回头看着她,只见她半垂了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唇色浅淡无血色,看上去脸色很不好,然而背脊却是挺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笔直。
他突然生出了浓浓的疲惫感,又觉得分外悲哀。好像从小到大,他越是想要的,越是离他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