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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杀戮之城38（第1页）

受到来自想要小心翼翼维持关系的好朋友的呼唤，诺华自然要做出回应，但她是个腼腆的姑娘，不敢在公众场合做出高声喧哗此类引人注目的行动，只能露出恬静的笑容犹豫着举起手挥了挥以表听到了。

话说大庭广众之下被叫小名外号会社死吗……因人而异吧，如同导弹空对地与地对空的区别，社牛对社恐与社牛之间的友谊状态是天差地别的。

在榧然沉默地注视下，阳光开朗小女孩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可以称之为蹦蹦跳跳。

当然榧然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不容忽略，不过也不排除小孩子的身高所决定的视野会营造出专属儿童的乐园，某种物理意义上的“你我眼中的世界并不相同”……总之对方使用“不减速连跳”秘技来到两人面前后，还是恭教地低下头喊了声：

“叔叔好！”

音量不大不小，语调刚刚好，只此一句，榧然却在刹那间感到了世事无常百态炎凉，不由出生些悲春伤秋恍如隔世的沧桑，原来本该未成年风华正茂的我已经老了么？

啊，心态已经老了，古井才无波，死潭方如镜。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今天是传说中贵族学府或者尽整破事粉饰门面的地方才会有的开放日，自己在井然有序的国中里却是一身突兀的空洞沧桑感与自由散漫的装束，凭谁的第一反应也都会认为是家长吧……也不能说错，按这个社会所承认的户籍身份地份，自己不仅是当爹多年的老大叔，还是无所事事的国家级高层人员，多稀罕哪。

“……你好。”榧然微笑点头以回应，“你是诺华的朋友么，关系很好的那种？”

两颗小脑袋一齐点头，活泼的那颗还发出开心地“嗯”声。

榧然见此情此景不由一阵恍惚，果然当父母的感觉不是来源于孩子的物象本身，而是对于其身边事件的处理，很好地证明了主观意识能动性。

对于接下来该做出行为他正思考着自己是什么个人设，嘴上却已经不自主地开始向饶舌的自我感动型或保姆型家长靠近：

“那就麻烦你啦，我家诺华从小就内向，能有个朋友多不容易啊，一定要多和她玩哦……”

说着说着榧然一惊，陡然停下了发声，意识到了不对劲，明明自己还没想好，就先说出来了……大概是领域对此类信息接受过多，融入记忆影响行为习惯了，看来这种家长也蛮多的。

有独立自主意识的阴沉孩子往往这时候内心烦闷嫌老登多事婆婆妈妈皱着眉头垂手而立，虽然讲着不好听但的确是事实，凡是指向联系类的感情比如亲情爱情友谊乃至对某事某物的兴趣，第三方干预对其通常有害或无用，好心办坏事？不，全是耳边风，就眼下这厢事谁也不会认为那活泼可爱孩子能把无聊透顶的倒霉大人满是社会磨练痕迹的客套屁话听进去？

还好诺华仅限于腼腆与怕生，不是阴沉眼带杀气，这点什么都管能带的恶感在对哥哥的依恋之情下毫无破坏力，也多亏她三观未成心智不熟，到了只认得道德正义自由平等的叛逆期不得到好感瞬间归零满心失望直道看错人了。

“……嗯嗯……”以阳光开朗小女孩肑年龄和身份大概也没见过“拉着你的手亲切地问侯”的乡巴佬接地气式父母，有些迟疑地小心回应道。

榧然藉此敏锐地感受到了空气中逐渐升起的尴尬和拘谨，不由有些悲哀，原来自己在年轻人的交际中已经多余了。

那就愉快地滚蛋吧！

“那我就不打扰了哈哈，这吃饭多半是一件美事啊，”榧然松开牵着诺华的手，抬起来去祸害了下她顶着整齐得一丝不拘的头发的小脑袋，随后倒退着向入口的方向进发，“宝宝想吃什么自己买吧，但千万不要浪费哟。”

“哥……爸爸不吃早饭吗？”诺华对人世伦常的陌生与迟顿使她并未注意到气氛古怪什么的，侧过身子看着他不解地挽留道。

“啊哈哈，早饭是多么的美味呀，快吃吧，”榧然继续不急不慢地倒走，“我不饿，我不用了。”

“那你去干嘛呀？”诺华不甘心地继续挽留，喂喂喂，不应该还有喂女儿吃饭这种其乐融融的宠溺环节么！

“和老师喝茶去呗。”榧然完全地转过身大步离去，留下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

诺华愣住了，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自己明明是想和哥哥多些待在一起的时间，这个意愿也明确表达了，以哥哥对自己的关心程度来说该事项也是必定成功的……然而由于自己泄露了“老师要找家长”的情报，他选择抛弃温馨的亲子时光去谈论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原来学习什么的比自己的希望还重要么？

这是一个尚不理解社会遵循本能认识的年幼孩童的正常疑惑，当然理解了社会也见不得是什么好事，人造物当然是缺乏和谐美自然性的，理解得越好反而越体会出其中滋味感叹真是一群沙胚造出的垃圾堆屠宰场啊。

略感失望和恍然大悟得到新认知的矛盾情绪一齐涌上心头，诺华单调枯寂的留守儿童生活没能给她提供这种会出现复杂情绪的环境，初次体验脱离认知的新奇事件正常人都避免不了短暂呆滞，尽管诺华缺失了作为正常人成长的经历但这种基础本能方面并不例外，少见地一直在那发愣。

啊，莫不是cpu烧了？这时候的台词不应该是你知道老师办公室在哪吗？

“小糯米？”一旁的托孤重臣担忧地扯住似遭亡国惨讯痛击而木立的公主的袖口，“怎么啦？”

“嗯……没事的，”诺华回过神来，继承着父亲的随口扯谎习惯编造道，“因为目送是一种礼貌。”

“哦，”还没从权贵长辈那里学来敏锐的观察力和社会经验的女孩并未发现异常，扬起笑脸发出邀请，“那我们快去甜点窗口吧，一会人要多起来了！”

看来她也下了一番功夫，知晓了诺华的喜好……或许只是相处得时间久了？要相信孩子都是单纯没有心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