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万骨枯!
云浅月来到西延玥的棺木前,看着他静静地躺在里面,雌雄莫辩的容颜全无血色,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冰棺丝丝寒气,他则无声无息。在匕首旁边,安稳地放着容景的贴身玉佩。
常人也许看不到那块玉佩上缠绕的一丝灵气,但是她可以看得到。
在马坡岭容景血祭精魂那一日,她为了救他,动用灵术,他的玉佩自然也沾染了她的灵术。更何况容景本身也有灵术,但他天生对灵术不喜,所以从不修习,但本身的本体灵术也让随身佩戴的玉佩有了他的灵气,她离开天圣时,那一夜,清晰地知道这块玉佩有许久灵气的,如今还只剩下微薄的一丝灵气,若是她今日不来,不出一日,这一丝也没了。
“主母,他可还有救?”墨菊走上前,看着西延玥,对云浅月问。
“能救!”云浅月颔首。
“那您快救吧!救了他之后好赶快启程去找公子。”墨菊闻言立即催促。
云浅月点点头,轻轻挥手,棺木无声无息地打开,她手心凝聚一团灵气,灵气散发着紫色的光芒,轻轻覆盖在西延玥的心口上,那块玉佩动了动,自动地跳到了她手里,插在她心口的匕首缓缓地从他身体退出来。
墨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浅月的动作和西延玥的动静。
夜天逸站在一旁,静静观看。
一盏茶后,西延玥平放的手指动了动,须臾,眼皮也动了动。
“真是神奇了!”墨菊赞叹,想着这才是死而复生,云族的灵术如此传神,可惜少主弃之如敝履。
夜天逸虽然不说话,眸光也是微微触动。
两盏茶后,冰棺中的寒气忽然退去,变成了温和温暖的气息,西延玥困难地睁开了眼皮,似乎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须臾,他目光中映出云浅月站在面前的身影,他怔怔地看了她片刻,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你别动,我在救你。你心肌已损,心血被封,刀剑伤了心脏,闭息停放不救时间太久,若不是灵术,回天无力。”云浅月对他道。
西延玥看着她,忽然摇摇头,猛地用力,打开了她的手。
云浅月不妨,手错开了一些,他心口刚复原的伤口忽然崩塌,心血汹涌而出,她顿时大怒,“西延玥,你做什么?”
西延玥不答她的话,对她轻声问,“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的毒解了?回来了!”
“你不是在做梦,我的毒解了,平安回来了!”云浅月连忙将灵术再度覆盖住他心口。
“你不必救我了,我既然打算死,便没想再活着。”西延玥虚弱地道。
云浅月看着他,不由皱眉。
“西延玥,你做什么?主母刚生产完,耗费灵术救你,你明明可以活,如今为何抗拒?”墨菊不干了,对西延玥恼怒地问阴司全文阅读。
西延玥眼中染上青灰色,猛地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血色成块,带着微微寒意。他低头看向自己心口,因为他刚刚的动作,那里一片血污,但被云浅月灵力覆盖着,慢慢地给他复原,如此神奇的灵术,可以清晰地看到复原的情形,他摇摇头,“我决心想死,你真不必救了。”
“你给出一个理由!”墨菊沉着脸瞪着他,“你可知道主母从东海回来,过公子的门都未见公子,便被公子嘱咐来这里救你?你说不活就不活了?”
西延玥不答墨菊的话,看向云浅月,低声问,“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云浅月点点头,“自然记得。”
“那一年,你尾随夜轻染之后前去找我,孝亲王府那处小院子正逢梨花开,你就坐在梨树上,对我说,不知道来得晚了,是否还有汤可以给你喝一口?”西延玥眸光染上回忆的颜色,有些飘远,“我从没见到那样轻松的笑容,就如阳光突然住进了心底,忍不住答应了你。”
云浅月沉默地看着他,那一年春暖花开,他的院子里的确种着好几株梨树,后来过了经年,她因为云香荷而启用他演戏的时候,院中早已经不见了梨花树,变成了桂树。
“你该是不知道,那时候我其实和夜轻染已经定立了死约。”西延玥低声道:“我们结盟,若是我背叛约定,就不得好死。”
云浅月眸光眯了眯,夜轻染用人,其实还是秉持了夜氏一贯的狠厉。
“无先无后,只他一人尔!”西延玥低声道:“但我终是因为你,而背叛了他。你们的戏里,我做了一把双刃剑。他虽然未找我索命,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当一言九鼎。况且,这么多年,低谷尘埃,再大的苦我受过,荣华富贵,再大的尊崇不过九五之尊,我也享过了。我之所以能留存一口气,就是想再见你一面。如今你既然平安回来,我死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