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都知道了。”璀色不好意思地挤出一个笑容,“其实我娘——”璀色试图为自己娘亲令人发指的举动粉饰一番,但她实在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知道你和你娘不同。”独益急忙安慰她。
“嗯。我娘是青木第一才女,她常常说男人有了才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癫狂,什么竹林七贤,不就是一群喜欢喝酒闹事满腹牢骚的疯汉吗?才子可以狂,才女为何不可?我不敢为我娘的所作所为辩护,但是她的话其实也颇有几分……”
“几分道理。”独益再次替璀色说完。
第71节:第六章 私会(3)
璀色不好意思,更用力地微笑,那笑别扭极了,像是一块裂在脸上的面具。
“你的心里还是向着你娘?”独益想不通,这样的娘,不认又如何?
“她教过我写字,读书,还为我做过一件冬衣……我、我、我……其实说到底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她对立。”璀色不是不能,她是根本不敢。璀色等待独益来羞辱她,每个人都会因为她的懦弱而羞辱她,似乎怯懦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
“嗯,她真的很可怕。”独益一边说一边用力捏住璀色的手。
璀色错愕又感动地看着独益,她没有挣脱他,她任由他捏着她的手,他的手很冷,也许比她的手更冷一点,其实时节刚刚近夏,他们两个却都手指冰寒,不是冻出来的,都是吓出来的。璀色从来不曾想象过,会有一个人在同一个时刻同一个地方与她一起心惊胆战。
原来,同样的害怕由两个人来分担,真的可以减轻一点。
澜帝和乜崇愚在七宝楼后的水阁对弈,十几名小太监雁列两旁,手捧各色果点,丝竹乐班隐在岸边的细柳之下,悠淡的乐声透过柳枝、水面,越发丝丝袅袅,若隐若现,恍似仙乐,宁人心神。
李执事怕扰了澜帝弈棋的兴致,猫下腰,轻轻禀了一句:“镇南侯来了。”
“哼,”澜帝推秤,英骅已经到了水阁外,澜帝透过水晶玻璃窗看到英骅英姿勃勃的身影,“算了,行个家礼就算了。”
英骅没有再装模作样地坚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仅是单膝跪了一下就进来了。
澜帝冷笑数声,轻声说:“若有可能,他怕是连这单膝一跪都要省去。”
乜崇愚闻言一笑。
“英骅你来了?来,来,赐坐。”澜帝提高嗓音热络地说。
“原来陛下和将军在下棋,英骅来得不是时候。”
“哪里哪里。”澜帝笑道,“只是这天下没有供三人下的棋,不然我们一起下,一定更好玩。”乜崇愚早把英骅当日螳螂蝉黄雀之说在澜帝面前学过一遍,澜帝耿耿于怀。
“那么,我们玩叶子牌如何?”英骅貌似天真地接了一句。
澜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乜崇愚忍着没有出声,实际上肠子都快笑断了,乜崇愚想,英骅英骅枉你英雄无敌,竟然也有百炼钢变成绕指柔的时候,这么快倒戈,故意给澜帝难堪,为的就是讨好他这个未来的岳丈大人呀。
澜帝大致清楚英骅为何突然偏向乜崇愚,他定了定神,笑道:“英骅,听说你这几日总是去大将军府欣赏歌舞?将军的爱妾是否真的名不虚传,色艺双绝?人家传她浓香覆体,传言可真?”
突然牵扯到娇娘,乜崇愚的脸色立即变了。
“真。”英骅不想多事,仅答了一个字。
“那改日朕就让皇后传此姝进宫,以证传言。”
乜崇愚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陛下信不过英骅的话?”英骅试图打个圆场。
“就是因为信,所以朕不服气,这样的尤物,朕的爱卿们都赏玩过了,朕却无缘一见,你说朕心痒不心痒?”澜帝故意轻佻地说。
乜崇愚恨声道:“其实臣的妾室早已年老色衰,怕是入不了陛下的眼!”
“哦,那你的女儿呢?二八佳人,正是一朵花开得最鲜最嫩最美的时候。”澜帝说完看了看乜崇愚,又看了看英骅,“听说将军之女也妙擅歌舞,英骅你曾见过,舞得是否精妙?英骅朕知你年轻真诚,从不欺君。”
英骅知道这个问题无从回避,只好硬着头皮说:“妙。”
“那好,乜爱卿你就安排一下让你的女儿进宫献舞,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只许你女儿跳舞给英骅看,却不给朕看,难道嫌弃朕老眼昏花,不懂欣赏吗?”澜帝说完得意地笑了起来。
英骅和乜崇愚一起离开水阁,刚出宫门,英骅就忍不住发作:“你就献你的小妾入宫给澜帝一观又如何?她本就是青楼出身,还怕给人看不成?”
乜崇愚大怒,微眉刀出鞘。
英骅衣袖一挥,乜崇愚只觉得手腕处一阵剧痛,不由自主随着无形气流运动,把刀收入鞘中。
第72节:第六章 私会(4)
“你找的哪位铸剑师傅,这么快就能为你打造一把宝刀?是不是还像上次一样容易折断呢?”英骅甜甜地冷笑着。
技不如人,乜崇愚不得不忍气吞声,“总之,我们不要上了澜帝的圈套,你我自相残杀,澜帝坐山观虎斗,看得不知道多么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