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内阅览,绝不携出。经过这点接触,我们彼此通过姓名,方知道他是
李寿民,四川人。等到书一送来,他就沉潜汲古一边看一边做起笔记
来了。
过了半个多月,我在办公大楼花圃散步,又碰到他在一株丁香树
下沉思,才知道彼此在同一大楼内办公,而且是一墙之隔。他看的书
涉猎极广,除了佛经、道书、练气、禅功之外,还喜欢研究性命、星相之
学,一部抄本的《渊海子平》是随身携带,没事就拿出来翻翻?他在口
袋胡同买到了三本杂志叫“新命”,书后注明北平寄售处是舍下,所以
他以为我是同道,其实我只是新命杂志的征访史,对于子平不过是一
知半解而已。由于我的介绍,他认识了北平名星相家关耐日,关给他
批八字,说他“座下‘文昌”’但“困于甲木”。关是留法华工,文字虽非
高明,可是研几杜微,数理通玄,从八字里看出他的文名,彰而未显,困
于嗜好,终身不能摆脱。那时他只写一些小品文,用原名善基或“禅
机”笔名散在报章奈志发表,尚未着手写武侠小说。他因胃病困于烟
霞(鸦片);当时禁令在华北地区虽不太严,可是公务员抽烟,总是不敢
公开的。他对关耐日给他批的八字,认为是知人之言,没事就拉我找
关耐日给他算算。
他的老太爷游宦西南各省,而且逐日写有笔记,对于云贵川湘风
土文物记叙甚详,所以他书里对景物的描述倒不是完全凭空虚构而是
有所本的。他在进入“冀察政务委员会”工作之前,确曾在胡景翼戎幕
充当过记室。胡笠僧人虽痴肥,可是极富心机,而且反复无常,颇难相
处;所以他考虑再三,最后决定还是回到北平在“政委会”政务厅担任
书启工作。“政委会”委员长宋明轩是极为讲求旧学的,他把四书分门
别类另行编纂,定名《四书新编》,共分上下两册,三寸见方,皮面烫金;
说是由刘春霖、潘龄集几位名儒硕彦主持的,其实十之八九都出自李
寿民手笔,那些翰林公不过是顶个名而已。
他子女众多,自己又有嗜好,虽然收入不错,但是开支浩繁,生活时
感竭蹶。恰巧天津《天风报》社社长沙大风因跟朱琴心涉讼对簿公庭,
馆务乏人主持,于是托我跟赵又梅两人暂时给他照料。那时他已着手
写《蜀山剑侠传》,写了十二回之多,本打算出书,又怕销路没有把握。
当时《新天津报》登了评书说部《雍正剑侠图》,三月之间,报纸增加了一
万多份,我想把《蜀山剑侠传》拿来在《天风报》上发表,又把刘丢若的
《小扬州志》拉来,跟《蜀山》同一天开始刊登,谁知销路直线上升不说,
从平津远及沪宁都有读者请求从刊出《蜀山》第一期把报份补齐。
凭良心说,《蜀山》从一至五集,是还珠的文坛试笔;五集以后因为
大受读者欢迎,他才聚精会神地写下去。因为他书看得多,《蜀山》一
集比一集精彩,从此奠定基础,开创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巨著。他的书
最初是交天津励行书局发行的,每集一版出六千本,书一应市,就被抢
购一空。就在这个时候,抗战军事爆发,宋明轩移节保定,“政委会”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