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什么都不怕,就怕生病哪!”丁安邦拍拍马强的肩膀,“护工你们请吧,费用由党校这边解决。你放心,对国志校长的费用,我们会考虑的。”
马强笑着,笑容里有些苦涩。
这当儿,丁安邦手机响了,是王伊达。丁安邦问:“王书记,你……”
王伊达说:“我想到医院看看国志同志,你陪我一道吧。”
“那好,我正在医院。待会儿,我在医院门口接王书记。”丁安邦说着,等王伊达答应了,就对周天浩说:“天浩,伊达书记马上要过来看国志校长,我们一道下去接一下吧。”
“好!”周天浩答道。
马强却在边上说话了:“王伊达?就是……我正要找他呢,他却来了。好,正好!”
丁安邦本来已经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马强道:“马强哪,我知道你还是为上次那封信的事儿,是吧?现在,国志校长昏迷着,有些事也很难说清。既然王书记要来看国志校长,我想,你就不要再有什么其他的……至于你找他,以后再慢慢说吧,怎么样?”
“这可不行,今天我得把事情问明白了。”马强倔道。
“你想问明白什么?是信上的事吗?你想想,王书记能给你解释?”丁安邦黑了脸,道:“马强哪,我也是和你父亲差不多的人了,你听我句话,暂时不要太冲动。等王书记走了,我们一块再商量商量怎么处理,好吧?听叔叔一次,没错的!”
马强朝丁安邦盯了一会儿,然后慢慢道:“那好,这次我就……”
下楼到门口的路上,周天浩问丁安邦:“什么信啊?是国志校长留下的那封信?”
丁安邦没有回答。周天浩说:“医院推测国志校长有自杀,不,有……我想,是有些道理的。”
“天浩啊,这事来不得揣测。没有充分证据,千万不能……”
“我也只是跟你说说。”周天浩稍稍红了脸。
两个人到了门口,站了不到五分钟,王伊达的车子就到了。丁安邦向车子示意了下,车子却没停,径直开到了院内。保安大概认得市委的车,也没阻拦。丁安邦赶过去,王伊达正好下车。丁安邦说:“王书记这么忙,还亲自来,真是……”
“本来早该来了,只是……”王伊达同丁安邦和周天浩握了下手,大家便上楼了。
到了病房,王伊达先看了马国志。丁安邦注意到,王伊达看马国志时,先是面无表情,接着,显露出了一丝丝伤感,再接着,王伊达替马国志掖了下被子,回过头对丁安邦和马强道:“具体情况,我虽然没来,但也问了医院。我的意见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坚持治疗,不放弃一切可能。”
“谢谢!”丁安邦道,“我们刚才正在和马强商量,也是这事。”
“老丁哪,你们要好好地安排一下,最好党校那边要有专人过来协助家属料理。”王伊达说着转过身,对马强道:“小马啊,你父亲这样,我也很难过。积极治疗嘛,大家都要有信心,特别是家属,更要有信心。现在是治疗第一,别的都完全不要考虑。市委对国志同志的情况也是很清楚的。我来之前,专门给宏生同志作了汇报,请你们一定放心!”
马强点点头,刚才一直绷着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王伊达又问马强:“你母亲也还好吧?”
“也病了,正在家休养。”马强答道。
王伊达摸摸头发,好像头发里正长出什么似的,手在里面来回梳了几遍。接着,他让齐秘书递过来一个信封,说:“这是我个人的一点意思。我跟国志同志也是老朋友了,不仅仅这几年在党校,以前,我在市委讲师组的时候,我们就经常合作。国志同志是个好干部,党校这边一定得尽力!”
周天浩插话道:“王书记请放心,这边,我一直在具体负责。”
“啊!”王伊达朝周天浩望望,然后道:“老丁哪,医院这一块你熟悉,你还得亲自操心操心。”
周天浩被王伊达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丁安邦点点头,说:“具体事情是天浩在负责,我也是经常来的。”
王伊达说这就好,又嘱咐了马强几句,就出了病房,准备离开。马强却喊住了他:“王书记,您能留步吗?我想单独跟您说几句话。”
“你……”王伊达朝丁安邦和周天浩望望,脸上一笑,说:“还单独谈谈?有事吗?连两位校长也……”但他看见马强一直在门口站着,脸色也不是太好,就改口道:“好吧,你们先等等,我跟马强谈一会儿。”
马强关了病房的门,又拉下了窗帘。丁安邦和周天浩还有齐秘书在外面,就一点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周天浩在来回踱着步子,齐秘书正在接电话,而丁安邦,则在想着马强到底会跟王伊达说些什么。他最担心的就是马强会抓住那封信做文章,那样,王伊达也许就会……事实上,丁安邦最近也对这封信想了很多。如果马国志就此醒不过来了,这封信极有可能会成为一根导火索,它要引燃的,也许就是王伊达。马国志与王伊达的关系,丁安邦很清楚,绝不仅仅是党校第一校长与常务副校长之间的关系。正如王伊达刚才所说,他们的关系已经很久了。按照马国志谨慎稳妥的性格,综合楼的几百万,他不可能一个人独吞的。王伊达必定参与了其中的一些动作,也获得了相应的利益。假如周天浩提供的院方认为马国志自杀的推断成立的话,那只能说明一点,在省纪委不断地调查之中,王伊达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而这种压力,更多的是转嫁给了马国志。马国志终于不堪重压,选择了这条极其隐秘而令人痛苦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