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把满脸涨红的恋人牵下来,指尖交扣着,在手环上刻下彼此的名字。
少年发间微红的耳尖,和回望时湿润的黑眸似乎就在眼前。
但是一阵脏污的浓雾略过,那个身影与那对眼眸,便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冷心冷肺,铁石心肠的叛徒。
他对待自己,与对待只有区区几次教导之缘的阿拉里克,竟没有丝毫不同。
仿佛那些爱语和承诺,只不过是少年人一时兴起,才随意说出。
当他们还在安全屋时,林诺一怒之下摔门而出,他就是能很轻易地跨越那些石阶,像是把自己舍弃在身后,是一件多么轻松惬意的事一样。
银发男人靠在刻印机上咳喘起来,血从绷带下丝丝溢出,是前所未有的狼狈模样。
但那双无机质的金属义眼,却像某种蛇类的眼般,缓缓抬起,盯住烟尘中熔化的手环。
他盯了很久。直到停机坪传来飞艇的震响,才想起看看被揉碎在掌心的信。
但刚刚抢救手环时,信纸的碎片也一并落入分解炉中,此刻早已变成纤维粒子了。
“长官,属下失职!我竟未能察觉当时登上飞艇的是他而不是您,请您按军令处置!”
“稍后再议。”恺撒抬起义眼,“去把浴池旁的医疗箱,和我的军装一并取来。”
“是!”
倚靠在飞艇座椅上时,恺撒打开医疗箱,检查麻醉剂的用量记录。
用量记录里,明明白白显示着“4mg,局部麻醉”。但再仔细翻检,箱子里的几管便携注射器,却不翼而飞。
他从不允许任何麻醉类药物进入自己的身体,即便做残留眼珠摘除手术时也一样。
然而唯一一次信任,就遭到了毫无怜悯的背叛。
恺撒的皮革手套,缓慢握紧箱子边角,左胸口的枪伤痛楚,时刻灼烧他激烈绷紧的神经。
暴烈的雨水击打飞艇舱窗,他因痛楚佝偻腰背,低头靠在自己手背上,紧紧咬着牙根,用极压抑的声音喃喃:
“……你敢这样对我,林诺……只有你会这样做……”
***
“他不会这样做的。”
林诺说。
他站在一处秘密地下工事里,面前是一面很大的光屏。
足有三百页的“暴风眼计划”,从筹谋阶段开始,终于滑到了最底部。
少年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唇肉。
南境风暴强度不亚于木星,他可以听见地下工事很远的上方,飞沙走石击打金属路面发出的可怕声响。
但房间非常安静。只有他自己急促、嘶哑,微微发哽的呼吸声,一遍遍在耳膜深处轰鸣。
“……他不会这样做的。”
林诺又重复一遍,身体不自觉往后退了小半步,似乎本能离那面光屏更远些。
他又舔了一下唇,舌根深处,莫名泛起一种腥意。
“我想,我比调查局的诸位更了解恺撒。他教我如何驾驶机甲,帮助我成为中央军校联赛有史以来第一位登顶的beta,此后一直悉心关照我的生活学习。我还亲眼见证他如何无私帮助孤儿和战争难民。甚至在我9岁时,是他从星盗手中将我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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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我们的……‘友情’,因为性格不合而破裂。可是,我不能因此诋毁他的一切。这是不公正的……”
“小宝,我们并不属于调查局,而是星陨战役的许多年前就已经叛逃的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