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摆弄着手中长棍,光是坐着都耍出几招漂亮的把式,她得意地昂着下巴,“瞧见没有,他们巴不得我离远点,不然我这手下功夫可不饶人。”
“祖母当真是豪杰,前院没有您镇压姨娘,如今她才是要翻了天。”沈宴卿暗暗拱火,若是这老太太能跟谢氏天天相斗,日后无人针对她在家中倒也是能享个清净。
“她还想翻天?笑话!我当年在沈府门前将她痛打一顿,事后她还不是要规规矩矩叫我一声母亲。这些年我也就是倦了,毕竟沈家晚辈尽是庸才。”
老太太的目光有些闪烁,“丫头,我问你,假如你发现云山犯下欺君之罪,主动向皇上检举的代价是云山被杀,家产尽收。包庇云山,倘若日后查出就是皇上震怒要株连九族,但不被发现就平安无事。关于这个,你会做何选择。”
沈宴卿想了想,“如果是我,我想我会让与爹为敌的人入局,将爹的罪证栽赃到那人身上。再寻个合适的时机令皇上无意发现爹欺君之实,最终查案让那人浮出水面。一石二鸟,既摆脱嫌疑也痛击对手。”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问道:“倘若你是谢氏,现在的局面要如何做,才能让自己的亲生骨肉独占沈家家产。”
沈宴卿一愣,她怔怔地说:“如若我是谢氏,对于外面的女人我会尽可能错杀也不留下任何隐患,对内我会娇养棠儿把她养成蠢货。寅止对我防备,我就表面跟他亲近,背地里投慢性的毒最后伪造他身体不好的惨死假象。而半路归家的庶女,只要我的夫君不在意她,那我想除掉她更是简单。”
顿了顿,“甚至,在外我还能佯装对她视如己出,赚够了好名声再取她性命。”
老太太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幸亏你不是谢氏,不然你的法子还真是够毒的。”
沈宴卿没吭声,思绪却全都混乱起来。依谢氏的性子,宁可错杀也不留隐患反倒真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如果是真的,那她的身份就又多了一分暴露的危险。一旦谢氏发觉她非沈家亲生,只要多加打听前事差不多就能猜出她的身份。或是解决谢氏,或是趁早借着沈家上位。
“你与云山没有半分相像。”老太太忽然凑到她近前细细打量,“这才智当真只是在外学的吗。”
“罢了,见你同寅止关系要好,祖母也就拜托你一些事。寅止不懂变通,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常常在暗地里惹来一堆仇家。你心思活络,也懂得察言观色,就多带带他。”
“而且他从不许姑娘近身,这么些年除了与顾家有过婚约就没再与别的姑娘有过牵扯。我看已有几个月没见顾家登门,许是他们两个闹了些别扭,你同为女人就多教教寅止如何讨姑娘欢心。”
老太太弯下腰身,露出只有为后辈操劳时才会显现的老态。
沈宴卿垂眸避开老太太的视线,轻声道:“顾家小姐变心,已解了婚约。”
老太太却讥笑一声,“就知那个贱丫头伪善,被我当面戳破几回,分明气得要死却仍装大度。”
说完她紧紧握住沈宴卿的手,褶皱下垂遮了眼尾的眼满是精明,“恕我直言,我实在觉得你举止里难掩贵气,不像是个在外做活的穷苦人。但不管你究竟是谁,云山肯带你回家我相信自有他的道理。”
“若你真非我沈家人,最终你要是能和寅止成一对好命鸳鸯,祖母也就放心了。”
沈宴卿慌得心直打鼓,碰上这种城府深的老家伙,她的伪装就仿佛漏洞百出。
强装镇定,她扯起一抹笑,“祖母慧眼,不过我只是顽石绝非美玉。想来是在外跟贵人身边久了,偷学来一些而已。”
余光里,她瞧见门口有个人鬼鬼祟祟伸出半个脑袋,像是奕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