噜噜还趴在樱桃怀里不肯起来。
常遇很想取代樱桃抱着她,可他也只能想想,一边接过樱桃的帕子打湿拧干,一边故意生气地道:“大小姐别怕,一会儿我就把那个绳子烧了去,咱们以后再也不玩……”
“不许你烧!我还玩呢!”噜噜噌地从樱桃怀里抬起头,瞪着眼睛道。
常遇细细地端详她,见她眼圈红得并不是很厉害,松了口气,温柔笑道:“那大小姐就别哭了,您把眼睛哭肿了,回去老爷一问,知道我们带您玩悠悠,老爷肯定会生气,再也不让您出来走动了。”说着,把帕子递给樱桃。
噜噜任由樱桃帮她擦脸,水汪汪的眼睛却不放心地看着常遇:“那我不哭了,不许你告诉我爹。”
常遇目光柔柔地注视着她,低声道:“常遇都听大小姐的,绝不告诉老爷。”
他的笑容太温暖,噜噜后怕的心慢慢静了下来。她朝他笑笑,似是想起什么,看看大宝二宝,疑惑地问:“刚刚是谁接住我的啊?”
“是大哥!”二宝抢着道,声音又响又脆,眼里满是对大哥的敬佩。刚刚大哥风似的冲出来,又准又稳地接住姐姐,还抱着姐姐转了一圈,姐姐的白裙子像喇叭花一样飘起来,特别好看。
噜噜已经忘了他们大哥的样子了,“大哥去哪了?”
“大哥在外面晾衣裳呢,姐姐要见大哥吗?我去叫他进来。”
常遇没有说话,噜噜点点头。
二宝兴奋地跑了出去,可院子里已经没了赵平的身影。他疑惑地跑到大门口,甚至喊了两声,依然没有人。二宝很失望,悻悻地回了屋子。
噜噜也很失望,她挺想见见大哥的。
常遇却对赵平多了几分由衷的赞许,见噜噜眼睛已经看不出来哭过了,就道:“大小姐,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晚了老爷会担心的。”
噜噜点点头,下了炕。
大宝二宝很是不舍地望着她。
噜噜笑着摸摸他们的脑袋:“明天我在我们家栓个悠悠,你们过来找我玩吧,咱们还玩摸瞎子。”
二宝兴奋地点头,大宝眼睛一亮,忐忑地问:“姐姐,那我们去你们家,能不能让我二姐也出来一起玩?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上次她被大傻子推了一下,额头都磕红了,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啊?二姐是谁?”噜噜很疑惑。
常遇却心中一动,先让樱桃把噜噜带了出去,才低声问大宝:“不是说李三郎很喜欢你二姐吗?怎么会打她?”当日他打听过了,确实如李显所说,阿晚的确诱惑过李三郎,的确是心甘情愿嫁过去的,赵平再三阻拦,阿晚宁可跟赵平大吵一架撕破脸也坚持要嫁。
之前他就猜疑过。如果李显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宽和待人,那么,即便阿晚是为了报恩嫁过去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姑娘甘愿嫁给他的傻儿子,论情论理,李显都该照应照应赵家哥仨。可看看这哥仨穿的,再看看这屋子,他们过得显然十分穷困。
他也打听过赵平的为人,只当是赵平不想靠妹妹吃饭,如今看来,此事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李三郎是喜欢我二姐啊,天天凑在我们家门口看二姐,被我大哥打了几次都不肯走,可我二姐不喜欢他,出门都躲着他。后来二姐不知为何非要嫁过去,李三郎发现我二姐偷偷给我们带吃的,他就不高兴了,打我二姐。然后二姐再出来,李三郎都紧紧跟着她,二姐就不爱回来了……”大宝说着说着,眼里蓄满了泪。二宝见他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常遇看了他们一会儿,弯下腰,认真地看着他们道:“别哭了,因为想姐姐哭,丢人。真想她,就早点长本事,让旁人害怕你们,怕到再也不敢欺负她,知道吗?”
大宝二宝乖乖点头。
常遇满意地拍拍他们的肩膀,笑道:“那好,明天下午换身干净衣裳,我来接你们俩过去。到了那边,要听我的话,不许再哭着喊姐姐,能做到吗?”
“能!”俩孩子异口同声地道。
“好。”常遇站起身,出门,陪噜噜二人回去了。
走到街东头的时候,常遇回头望了一眼。柔和的夕阳下,他看见赵平从一侧走了出来,到了家门口,蹲下,肩上背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把两个弟弟领回家去了。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又细又长。
常遇淡淡一笑。
赵平,你救了大小姐,我就帮你查清你妹妹的事。如果真有隐情,我还你一个妹妹,咱们两清。
当然,常遇绝对不会承认,他决定插手这件事,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李二郎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碍了他的眼。
而此时的李二郎,正把一捆细竹竿从肩上卸下来放在西跨院的空地上。前胸后背都湿透了,崭新的衫子被竹竿划破好几处,可李二郎顾不得打量自己,他喉咙好像有火烧一样,干得厉害,难受极了。
“宋先生,够了吧?”他费劲无比地直起腰,回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