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了一会儿,打开内网的检索栏,输入了“宋哲”二字。网站下端跳出来一条讯息,常湘扫了一眼,是下属单位破获的一起案件,犯罪嫌疑人在街上突然发狂袭击自己的同伴,未果,一头撞向电线杆,当场死亡,检验血液里有冰毒成分。
吸毒者产生幻觉,会有极大的攻击性。这类案情屡见不爽,常湘随便扫了一眼就叉掉了。
搜索栏下面出现了一堆相关,常湘心中一跳,点进档案还不到三秒,表情已是极度震惊。
从关局办公室出来后赵黎去了信息科,一系列数据的检查让赵黎头痛不已,并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林不复和车衡在收队的路上,赵黎刚走进房门,就被常湘叫了过去。
“怎么了?”赵黎问。
常湘表情认真,说:“你还记得三年前的江竹案吗?”
江竹案?赵黎疑惑地皱起眉头。
“江科大女大学生失踪案。”常湘补充道,“你可能印象没有那么深刻。当时有一个外派任务,一个碎尸悬案,要队里一个精英,关局把车衡派出去了,你死皮赖脸非要跟着去,结果正好错过了江竹案。”
“嘶。”赵黎抽了一口气,说,“你说案子就好好说,怎么附加条件那么多呢,什么就我死皮赖脸了?”
常湘说到这赵黎就想起来了,当时车衡就是破了那起碎尸案,一战成名。两个年轻人回程多少都有点激动,想要“给老关点颜色看看”,回来之后并没有看到站在门口等着他们的关敬峰,一个妇人坐在刑侦科门口,嚎啕大哭。
赵黎在拐角看了她许久,没有任何一个立场去安慰她一句——阿姨你不要哭了。
赵黎闯进关敬峰的办公室问他要个说法,三个月不见,关敬峰竟然明显苍老了许多,出乎赵黎的意料,关敬峰没有训斥他,他抬起眼看向赵黎,说:“三个月,小子,整整三个月的搜索,石沉大海。这案子必须封了。”他拍了拍眼前的卷宗,说,“你要是还能找出什么,这件案子我交由你来。”
还能找到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地毯式的搜索,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之于刑警是千万起失踪案破或没破的一场,之于一位母亲却是失去了她挚爱的唯一一个女儿。若不是常湘今日提起,赵黎或许早晚会忘记在楼道里惊鸿一瞥时心中的隐痛,谁会一直记得那个叫做江竹的女孩呢?
妇人瘦小的身影在赵黎脑中一闪而过,他心下一沉,问:“我记得这起案子,作为悬案封档了,怎么了?”
“宋哲是江竹案的证人。”常湘说。
“什么?”
“在江竹失踪时,宋哲作为江竹的男朋友,配合了警方的问话,而且,宋哲是江竹失踪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说到这里,常湘的手心里竟然满是冷汗。
赵黎也是听得后背发凉,他拍了拍常湘的肩膀,说:“现在立刻调卷宗,还有,当年江竹失踪时的监控视频也全都调出来。”
门口一阵吵闹声,林不复的声音先从门外传了进来,听着竟然有点开心的味道,说:“你们猜这次搜查发现了什么?”
赵黎:“所有人立刻去小会议室。”
林不复:“我怀疑咱们大衡真是属狗的,那么小个痕迹他都能找到。你们猜怎么着?”
赵黎整了整外套,常湘拿起笔电和优盘,林不复说:“我们发现线索了,在安平湖附近一百米左右的区域的草叶上,车衡发现了一块精斑。”
赵黎和常湘准备完毕,往办公室外面走,赵黎拽了林不复一把,林不复被他提拎过去,整了整衣领,很诧异地说:“发现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不兴奋一下吗?”
赵黎停下,捏了捏林不复的肩膀,语调平缓、表情认真地说:“我现在兴奋得紧。”
话罢大踏步走去。
这是又有什么重大发现了,车衡匆忙地喝了一口水,跟了过去。林不复惊讶地指着赵黎的背影,车衡拍了他一把,两个人快步跟上。
2014年10月,江竹案立案。报案人是受害人的母亲,江竹连续旷课多日,校方联系家长,这才发现学生已经与各方面失联了将近十天。
警方定位到江竹的手机最后一次发出信号的位置,是在出城的一条荒废的小路上,这条路段没有任何监控,终点是邻市的一个外围小镇,监控设施十分不完备,人员出入无法监控。
搜寻一度陷入死局。
江竹与宋哲分开依然是在学校南门,宋哲返回寝室后再度外出,江竹在超市买了一些饮品,从南门离开校园,走出监控范围,在那以后人间蒸发。宋哲离开后在一个小时左右回到宿舍。虽然并不是都在监控范围内,但是证词无纰漏,被警方视为第一嫌疑人观察很久,但是找不到证据。直到查找到手机的下落,才排除了嫌疑——宋哲没有离开学校附近,这一点附近的小吃店可以为他证明,宋哲自己并没有车辆,不可能在两个小时之内出城又回来。
警方记录下来了所有出城的车辆的车牌号码,并在校南展开地毯式搜寻,无果。期间将近三个月时间,最后江竹案作为悬案封藏,直到现在还在网上流传着各个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