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了又熄灭。刘乃超脸上没什么表情。姜亮在另一个房间里睡得像猪一样,呼噜声透过墙壁传出来。
自从通缉令下发,姜亮几乎就没有出过门了,把网站加固之后,他们两个谁都没再次登录过。外面传得那么神乎其神的市局刑侦队也不过如此,等这阵风波过去,谁会管那些哪怕说实话都没人相信的娃娃。
张影被抓到也就罢了,让刘乃超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连赵峰都能暴露。看来姜亮也不过就是一头猪,到底域址还不是被人家找了出来。
刘乃超把手机揣进兜里,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门。
小区外面很远的地方,路边停着一辆像是废弃车辆的QQ。刘乃超直接拽开了车门,钥匙捅进钥匙孔,快要报废的发动机发出怪兽的咆哮声,摇摇晃晃地上了路。
十多年前的陶河村,还连砖瓦房子都没有,到处都是破败的小土房。刘乃超在这里长大,熟悉这里的每一片土地,十八岁的时候,他们家里挣了点小钱,不只搬家,还连籍贯都花钱找人迁走了。
他爸说是为了他有更好的发展,这老土鳖也不知道什么叫所谓的更好的发展,为人却活得很忘本。忘本好,这当真让他的儿子,有了个“好发展”。
车子从临安县开出去,几年没修过的路面坑洼不平,破车颠颠簸簸,好似下一刻就要散架了似的。
这颠簸感使他想起小时住的破房子,他爸打他妈的时候,屋子里也是这样,好像塞不下男人的怒火似的,摇摇欲坠。
刘乃超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从他开始记事的时候起,父母就是这样相处的,挨打的女人哭起来实在是很丑,刘乃超冷眼旁观,看着那女人一瘸一拐的去做饭。
搬进城里之后,依然是这样,不过刘乃超长大了,不再有什么奇思妙想,房子也变得结实了,吼叫的男人哪怕动手动得再凶,房子也不会像摇摇晃晃似的了。
不过城里可跟农村不一样,村子里打骂女人,谁会管你的家务事。在城里让邻居听见了,居然把他给举报了。
刘乃超的父亲被拘留了好几天,回来的时候非但不思悔改,一心的认为是家里的臭娘们长脾气了,竟敢使坏整他。他雷霆大发,扬言要打死这个臭娘们,不过可能是年老力衰,下手慢了点,女人手里拿着剪子,满脸都是始料未及的惊恐。“英勇”了一辈子的男人捂着脖颈,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双目圆睁恍若修罗恶鬼,梆地倒在了地上。
刘乃超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血迹还没干,一屋子腥味,女人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剪子在沙发上坐着,一张脸上满是木然,不知是吓得麻木了,还是觉得解脱了。
刘乃超心口“突”的跳了一声。
血是好颜色,地上的躯体丑陋,麻木的女人丑陋。只有小孩子好看一点,哭得好听,肢体也嫩得像豆腐一样。
这时刘乃超刚上大二,很开心自己成了孤儿。他爸留下来的财产很快挥霍一空,大部分都花在了那些方向,他开始有自己的盘算。
车子七拐八拐,稀里哗啦地开回了熟悉的位置。这地方比三姚村还要偏僻,刘乃超的智商很高,做事情谨小慎微,狡兔三窟,不会把这些孩子放在那些人会过来的地方。
这些孩子大多都是买来的,长得又干又瘦,脸也不好看。人贩子拐了这样的孩子,一般都是要打折手脚做乞丐的,买过来的价钱都不会太高。跟裴若那些漂亮小姑娘的用途不同。这些小东西才是真正的节目——漂亮的小姑娘不会被搞得太惨,这样的谁顾着她们死活。
这样的一个视频就近千元,往往销量还很好,有钱人喜欢看这个。
刘乃超管这里叫猪圈,现在里面还剩下三只小瘦猪,有一个底子很好,本来打算好好养养,拿出去卖钱的,不过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
破旧的仓库里,炉子早就熄灭了,几个小女孩被绳子拴着,冷得瑟缩成一团,奄奄一息地看着他。
刘乃超笑了笑,问:“冷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她们穿的衣服并不破旧,看起来却给人一种褴褛的感觉,绷带缠在身上,这一块,那一块。刘乃超心想,不然你们也活不了多久了,给你个痛快不是更好。
他说:“好啊,马上就让你们暖和起来。”
他从屋后拎出来一个桶,面无表情地把液体淋了上去。
那个录制视频的厂房后面,紧邻着山。早在很久之前,处理掉的残渣就不往上一个地方扔了。这山不是无主地,里面种的树都有人家。姜亮那个蠢东西担心这个,才把那个死婴扔到了弃用好几年的地点。
刘乃超知道那个地方,那里很久之前是陶河村的乱葬岗,阴气重得很,根本没人会去那里开垦的。所以一开始他才会把东西往那里埋。后来觉得不太保险,来回的路上可能被旁人撞到,这才转换了地方。
就怪那个蠢东西。生怕挨着厂房会被发现,难道那些人砍树,还会挖开下面的地皮吗?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