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
慕扶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所谓的卖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平日里她极少在山下走动,更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买卖人口的。
原雪却是立刻就会意了,当初家里出事,她也曾想过给自己插个草标卖了,好给爹爹治病,可即使她愿意为奴为婢,也卖不出几个钱去。
想卖出价钱,非青楼不可。
“在哪?卖去哪了?”原雪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只重复着这个问题,牙齿咬得死紧。
看她的眼睛都血红了,慕扶柳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忙问:“那她们如今在哪儿呢?我们……我们快些去救她们才是正经啊?”
原柯却是不说话了,他双目茫然,只盯着原雪的方向发呆,半晌才道:“太迟了……”
“姐姐,你回来得太迟了。”
之后,原柯在她们的注视中,慢慢说出了一切事情的经过。
原来,原家夫妻病故,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原柯才十三岁,就算他再怎么利落能干,也没有资格操持父母的丧事,又因他们是后搬来的,在村中也无其他亲戚,不得已,只能写信求助娘舅家。
娘舅还算仁义,夫妻两个都来了,虽然自小也没见过几次,但原柯那时也没其他可以依靠的人,见他们把丧礼操办得井井有条,便放松了警惕。
他哪里知道,那夫妻二人本是为遗产而来,结果没想到原家为了治病,早已把积蓄花光。于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见这几个孩子长得伶俐漂亮,就假意好心要带他们回家,实则是起了歹心。
他们说得恳切,又哭又喊的,原柯不过是个孩子,哪能看穿他们的把戏,也幸而还想到了姐姐,这才躲过一劫。
可妹妹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分别的时候,妹妹们哭得满脸泪水,说好要给他寄信,可自那一别,就再也没了消息。
原柯觉得奇怪,想着去探望一番也不误事,就打点了些盘缠,一路打听着去了东原县。这一去风雨兼程,十分辛苦,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段旅程的终点,等待他的并不是妹妹们的笑颜,而是一个震痛到极点的噩耗。
舅舅家并非高门大户,但他却进不了门。
“我真是这家的外甥,叫原柯,麻烦您再通报通报,许是舅母贵人多忘事……”
“去去去,我已经问了,说没你这一门子穷亲戚,哪来的回哪儿去啊,别逼我动手!”
本以为就是门房难缠,但原柯分明看到院中的楼阁上,舅母正看着门外的他冷笑,他高呼了几声,一开始是叫舅母,后来就叫成了小风小雨。
可任他喊破了嗓子,都无人回应。
最后,是门外的一个乞丐看不过去,才出声道:“小子,你也别叫了,你要找的是不是一对双生的小姑娘?”
原柯本就起了疑虑,便道:“大叔,你知道她们?”
“我何止知道啊,这家人领她们回来那天,我就在这坐着,听那俩孩子亲亲近近地叫舅母,还以为是亲戚来串门,谁知第二天,就有两个婆子押着她们,给送到醉云楼去了。”
原柯迟疑道:“……醉云楼?”
“这个,就是卖笑的地方,看你小小年纪,肯定也不懂,你是她们什么人呐?”
“我是……她们的哥哥。”
“哎呀,你怎么不早来,这都送进去快十几天了,说不得已经破身了,不过也难说,她们那么小,且得几天□□……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小姑娘们去了,要是有些脾气,说不得要受些子磋磨哦……”
原柯虽然不太懂,但越听越觉得心惊胆战,一时也顾不得去追究舅母的责任,忙问了个方向,慌里慌张朝着醉云楼去了。
到了地方一看,他就惊呆了。
这地方修建得金碧辉煌,虽然是傍晚,但已经亮起了无数的灯,这些灯全都罩着各色的轻纱,叫人看了就眼花缭乱,里面来往的不是衣着华贵的男子,就是衣着暴露的女子,他们勾肩搭背,高声调笑,更有甚者居然举止荒唐,嘴对嘴衔在了一处。
原柯在门边看了一阵,深觉自己与此处格格不入,可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便真是龙潭虎穴,也非得闯一闯试试。
他咬咬牙,就闷着头往里冲。
但还没进门,就被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拦住了,她掩口笑道:“哎,小郎君,你几岁啊就来逛窑子?”
原柯急道:“婶婶,我是来找我妹妹的,她们被我舅母给卖了,才刚来十几天……”
他这一句婶婶出口,那女人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不少,冷笑道:“我管你
什么姐姐妹妹的,没有钱就靠边,别挡着老娘的财路!”
前后这么大的反差,令原柯有些不知所措,他被对方推了一把,踉跄着退到了门柱的后面,等想再去试时,就见那女人不知吩咐了什么,门边的两个大汉同时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