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聿诚把笔递给她:“会调色吗?”
姜怡妃眼里亮了亮,点头:“会一点。”
她走到他身边,接过笔,低头调和颜料的比例。
宋聿诚靠在椅背上,欣赏她专心的模样。
临近四点,窗外的光慢慢转换橙红,别在耳朵上的头发滑落,如瀑般滑过她明丽的侧颜。
宋聿诚默默起身,摘下手腕的发圈,站在她身后,把墨黑披散的长发握成一把,动作轻柔地将它们扎起来。
发圈上的银质飞燕草找到了归宿,娇艳欲滴。
姜怡妃倏然回眸:“这样可以吗?”
指背蹭过须臾柔软,是她的脸。
宋聿诚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背在身后,拇指摩挲着那方触感。
姜怡妃对这项任务颇为自信,她从小跟着父亲研究书画,耳濡目染。
可不一会儿,男人验收完她的工作,摇了摇头:“不对,浅了。”
“不可能,明明一模一样。”姜怡妃指着瓷器上的颜色,争辩。
她秀眉一皱,斩钉截铁。
不服输的学生,可以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虽然不想打击她,但宋聿诚还是道出事实:“盘的底色偏暗,会影响上新色,给我吧,我教你。”
话音落,他接手工具,耐心地为她讲解方法。
姜怡妃弯腰,手肘支在桌上,撑着下巴,视线从男人的手逐渐向上徘徊。
她眨眨眼:“宋先生什么时候开始学这些的。”
宋聿诚轻瞥身边人下塌的腰肢,淡回:“我家里人以前在博物馆从事过修复工作,小时候他经常把这些充当玩具敷衍我。”
说到敷衍这个词,姜怡妃听出了些许不满的语气。
她笑了笑,安慰他:“瓷片修复是高级的拼图游戏,平常人想玩还玩不到呢。”
“我就挺羡慕你的。”
宋聿诚缓缓扭头,衔上姜怡妃的眼。
如坠入一池余晖下的温泉,胸口烫热,泛起涟漪。
她长睫如蝴蝶般扇动,眼尾处有一道浅浅的蓝色。
宋聿诚抬手抽出一张湿巾:“脸上沾颜料了,闭眼。”
条件反射地,姜怡妃闭眼。
热气喷在薄薄的眼皮上,泛起一股颜料与木质香混合的味道,眼尾是潮湿沁凉的触感。
宋聿诚离她很近,以前这种情况,他们已经唇齿相交了。
姜怡妃莫名有点遗憾。
她还在出神,男人的擦拭悄然停止。
睁开眼,看到他高挺的鼻梁骨,眸光浅浅,眉心微拧。
指腹的粗粝感代替了湿巾,一下一下像在触摸他心爱瓷器的裂纹。
被抚摸的地方传来割破似的酸痛,姜怡妃心头一怔,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猛地与宋聿诚拉开距离,捂住眼尾背过身。
宋聿诚在后头语气轻轻地问:“昨晚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