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夜,在民谣歌手原本的表演之后,沈未明和乔银又为顾客演奏了一阵。老顾客们已经知道了这两位的实力,相熟一些的总是撺掇她们表演,有时候她们两人心情正好便答应下来。
这天也是如此,或许是因为下雨,酒吧没有太多客人,乔银也相对清闲。总是一身休闲打扮的那个女顾客随口问了一嘴,她便很爽快地摘下围裙和手套来。
沈未明自然愿意作陪,先一步去了舞台那边调设备。
一如既往地,经典摇滚乐曲或者沈未明未发表的歌。她们准备了其他乐器的音轨,只有贝斯和鼓是现场演奏。
只有她们两人表演的时候,沈未明就是主唱。她的嗓子虽然总是哑哑的,有时却平添一份符合歌本身的歇斯底里。沈未明隔三差五地会叫人上来唱歌,两个麦克风,她一个,“幸运观众”一个。
无论何时,来到这间酒吧的人都会为这样的表演而兴奋不已。大家共同沉浸于同样的气氛中,共同注视着舞台上的乐手,为她们的技巧和琴音屏息凝神……
几首比较小众的歌结束了,沈未明喘着气扶着麦架,她环视着她的听众们,边平复呼吸边勾起嘴角,带上痛快的笑。
她有些抱歉:“最近好像感冒了,咳嗽声打断的那几句实在抱歉。”
乔银在她斜后方坐着,此刻仍摇头晃脑地比划着鼓棒,刚才的某一段节奏她有新的想法——对她来说,百分之九十的灵感都来自于演奏现场。
“没事!”
“老板辛苦!”
底下熟悉一点的人举起啤酒来大剌剌地敬酒,沈未明笑着指了指那人。
又聊了几句,她眼神示意了一下万来,后者会意,跑到舞台一侧收拾出另一个麦克风来。
“beyond《海阔天空》,有没有——”
“这里!”
沈未明愣了愣,因为声音来自于很远的卡座。人们都看了过去,沈未明接住了这句话:“好,请过来吧。”
瘦高的男人从卡座里走出来,他戴着一顶黑色遮阳帽,穿着一件白t,搭配一条牛仔裤。他绕过顾客们,三两步跑到舞台正下方,看着台上的两个人。
“水姐,还有我一把吉他吗?”
沈未明僵住了。
他们对望着,遮阳帽的阴影下,男人的笑容如往常一般干净明朗。
其他人搞不清状况,万来在一旁犹豫要不要递上麦克风。只有乔银认出这是付九千,她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进来,也不知道他这次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有吉他,当然有,她在心里替沈未明回答着。
她、她们,为了这一刻,为了未来可能还会有的每一个瞬间,已经等待了无数个夜晚。
“有,有——咳咳——”或许是因为激动,沈未明又连连咳嗽了几声,但她一边咳一边笑着,好像还在责怪咳嗽让她不能更开怀地笑。
她回头去找吉他,乔银叫了付九千一声。
“上来呀!”
“哦,哦,好。”付九千好像想要迈上去,又觉得应该跳上去,最后没反应过来,不太会走路一样走到乔银身边。
“帽子不摘?”沈未明把电吉他递给他,又把麦架搬到他面前。
“摘,”他摘了帽子直接扔到地上,虽然背着吉他,却好像不知如何下手,手指不敢靠近琴弦一般,“那我,我调调音?”
“好。”沈未明笑起来了。
她拿了万来手里的话筒,告诉顾客们又来了一位吉他手。她并不夸耀付九千的能力,她期待这些人震惊的表情——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腼腆的人,竟然是百里挑一的摇滚吉他手。
而且,竟然和她们配合得这样好。
这种事只是想一想就已经让沈未明热血翻涌,她唯一遗憾的是宋见秋没有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每一次表演都会在意宋见秋有没有来。
那人从前说“每一步都是在走向目标”,如今她似乎的确已经走向美好,她真的很想让宋见秋知道,一个人、甚至一句话,可以有这么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