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沈未明进入了一种很亢奋的状态。酒吧营业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在,也不像平时一样坐在哪里自己待着,而是时不时就和顾客聊天,抓住机会便喊着乔银上台。
她的储备实在是太多,各种风格、各种年代的歌曲信手拈来,就算是这样高强度的演出,也很少有重复的时候。这样演奏,总给乔银一种她要把毕生所学都在这段时间里施展出来的感觉。
不在酒吧的时候,她就忙着去联系能帮上忙的朋友——她的心里挂念着聚起乐队成员表演的事,这几乎成为了她生活的唯一支柱。
她的这些表现,乔银看了只有心疼。她知道沈未明其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想想也是,谁能承受住这样大的打击呢?那个人已经拖着她那伤痕满满的心走了这么远,差点要稳定下来了,生活却给了她最后一击。
乔银把所有该说的话、该做的事都做过了,时至今日,她只能祈求那个渺茫的希望。
周五,表演结束之后,苗依留了下来。她在吧台前坐下,乔银抬头看了她一眼,问候道:“怎么没一起走?”
“她一会儿回来,我等等她。”
“哦,好。”
如果是平时,乔银或许会和她聊上几句,可这段日子她实在心情不好,也就没什么精力和人聊天。
沈未明刚送走几个熟人,拿着还未喝完的啤酒走了过来。她把酒瓶放在一旁,去里面拿了瓶一样的酒,打开之后,放在了苗依桌子上。
“诶?”苗依不明所以,也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沈未明绕出来在她身旁坐下了,把自己的酒瓶拿过来喝了一口:“不收你钱,好歹算我半个员工,干坐着多没劲。”
和苗依的谨慎相比,她倒像是那个更幼稚一点的人。
苗依看着她笑盈盈的眼睛,思索了几秒之后,拿过桌上的酒来:“从我工资里扣吧。”
沈未明不置可否,笑着和她碰杯。
“肖子缨走了?”
“一会儿回来。”
“哦……”沈未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们的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苗依难免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和沈未明平时很少交流,今天被莫名送了瓶酒,还以为这人是想“收买”她,聊了两句却发现好像是自己多想了。
她向来不喜欢想人心的那些弯弯绕绕,便直接开口问到:“沈老板,有什么事找我们吗?”
“嗯?没——”沈未明提了口气,几秒后又松懈一般笑起来,“也算吧。我这有把琴想送给肖子缨,你觉得她会要吗?”
“啊?”
不仅苗依惊讶,乔银也向这边看了过来。比起前者,乔银的目光更蕴含了一种悲伤。她很小幅度地冲沈未明摇头,可沈未明好像连余光也没分给她。
乔银在心里质问她,沈未明,如果你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为什么不敢看我?
沈未明好像不是在开玩笑,确认过这件事后,苗依摇摇头说:“我不知道,等她回来直接问问吧。”
沈未明笑起来,眼前的姑娘还真是滴水不漏,好像有很多次了,在她嘴里绝问不出有关别人的有效信息。
“那好,那我等等她。”
她说完便离开了这里,到最后也没敢看向乔银。
在工作中出神,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乐团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会议,宋见秋作为首席乐手,某一部分会议是必须出席的。虽然她总是在心里觉得这样的会议没什么意义,但她还是一次不落地参加、一丝不苟地听着。
这次,她的状态明显不对。
前一天晚上她久久不能入眠,却也没能让她想明白什么。她只有在稳定心情的时候才能变得坚决,可自从得知了那个消息,她的心绪就好像再也聚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