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历经了两次复查之后,沈未明总算是进入了一个较为稳定的“养病平缓期”。她很快回到酒吧,生病让她不能再进行高强度的演出,因此,她又变回那个很少上台的沈老板。
她瞒下了很多事——自己这段时间消失的原因,以及,她现在和某位老顾客的关系。
有关她和宋见秋的事,其实她没想过有人会问,毕竟她们从前也就总是坐在一起。可她还是低估了身边人毒辣的眼光——又或者,像乔银说的一样,她没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明显。
总之需要讨论出一个对策了,那天宋见秋问她“你想说吗”,大有一副怎么都会同意的纵容。
沈未明心里一暖,却挽紧了她的手臂说:“不想。”
宋见秋好像有些意外,可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应道:“好,但我主动说的话可能会露馅,我会尽量配合你。”
其实按照沈未明的本性,这种事应该顺其自然就好,别人知道了就知道了,不知道也不上赶着告诉,无所谓瞒与不瞒。只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从走上这条路开始,便满心想着减少对宋见秋的影响,不要打破原本宋见秋的生活。
因此,她一定要尽可能地瞒下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心里很擅长撒谎的宋见秋,在这件事上却总是很笨拙。第一次肖子缨来问,宋见秋直接拿着手机背过身去,很明显就是“逃跑了”;第二次琳赛来问,宋见秋用“问你们沈老板”这一句话应付完了全程。
沈未明颇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为此,她又给宋见秋展开了专门教学。从此以后,再面对这样的事,宋见秋便完全参照“淡定地坐着”、“从容地看着对方”、“对沈老板说的话回以点头”来行动。
完全参照,以至于被乔银说“像个活佛”。
宋见秋现在对来自乔银的调侃见怪不怪,有时候回应两句,有时干脆理也不理,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她的世界和以前很不一样,虽说只是打开了一个缝隙,可她每天都能看到新鲜的阳光从这个缝隙里照进来。
那个她曾蜗居三十多年的内心世界,如今,她正看着它一点点变得亮堂起来。
周一,一如既往地,是酒吧的清闲日子。
宋见秋在外地出差,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她把车停在路边,给沈未明响了个铃。
没一分钟,沈未明便推开门跑下台阶来。她拉开副驾驶坐上去,围巾都还没有缠好。
“不着急的。”宋见秋没着急开车,等副驾驶的人把围巾围上。
哪知沈未明根本不管围巾,她匆匆忙跑出来可不是为了在车上系围巾的:“想你了,这么久没见了,怎么不着急?”
“两天不到……”宋见秋看着身旁的人这副表情,忍不住笑道,“昨晚还不是这样,怎么回事?”
昨晚她们打了通电话,电话里沈老板还是很一本正经的,问住得怎样吃得怎样,问演出如何,还因为怕耽搁她休息早早挂了电话,一副理智派的样子,现在一见面却现了原形。
沈未明其实也说不来太多肉麻的话,大多数时候都要靠脑子一热,然而宋见秋回应的语气总是像一盆凉水泼下来,让她也对眼下的气氛有些赧然。
宋见秋这人,虽说已经成了她的女友,可是在一些亲密举动上还是时刻把自己放在被动态,很少主动做些什么。沈未明深知这就是她被这人吸引的地方,也知道这是宋见秋难以改变的秉性,可她偶尔还是会奢望宋见秋跳出冰冷框架的瞬间。
她似乎拥有过几次,她也曾回想那些时刻试图找出共同点,最终却只能发现宋见秋是被触动了才会向她伸出手来——可是怎么才算是被触动呢?怎么才能触动她呢?
这就是沈未明想不出来的地方了,对此,她只能用尽浑身解数发掘。暗暗做些什么然后等待宋见秋主动,如今已经成为了她的“行动核心”。
“如果是经常待在一起的人,分开就会想。你平时不会想小忻吗?”
前置问题已经抛出,她静静等待着宋见秋的回应。不过,如果这人真的摇头了,她还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进行。她也是如此靠近宋见秋了才慢慢发觉,宋见秋对宋佘忻,其实更多的不是亲情。
还好,宋见秋点头了:“但只是挂心她在学校的情况。”
“啊……不会有立刻就想见到的想法吗?”
“她放假了就可以见到,其他时候恐怕见不到,这都是确定的,想也没用吧。”
“……”
沈未明有些语塞,果然还是这样了,本想着往浓情蜜意的地方引的话题,被这人三两句话变成极具理性主义光辉的会谈。
“围巾不系了?”宋见秋完全没感觉到她的这些心思,转而问到。
“不冷。”
“哦,”宋见秋转头启动了车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笑了起来,“这会儿又不冷了。”
沈未明有些疑惑,她看着宋见秋的笑,半天明白过来,一下子又羞红了耳朵。有什么值得笑这么久的嘛,她有些幽怨地想,不就是她前天晚上半夜冻醒跑到了宋见秋卧室里,迷迷糊糊摸上床之后被发现睡在了床单下一层,而已。
半个多月之前,她以再看看琴房为由跟着宋见秋回了家,从此之后便长住在宋佘忻房间了。而宋佘忻的房间连着阳台,一到后半夜她总是感觉浑身冷,前天估计是冻得厉害,才不得已跑到了宋见秋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