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诧异的看向两姐妹,兰心惠低声道:“公子签字吧,规矩就是如此。”
王源道:“我不知道竟然是这个规矩,我可不是要你们姐妹成为我的私人,天地良心,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兰心惠泪水涌出道:“公子是担心名声受污么,就当公子帮我们一把,我姐妹感激不尽,我们一刻也不能在这里呆着了。”
王源踌躇不已,他确实不知道会是这结果,大唐规矩,赎身从良的女子便归赎者所有,为奴为婢为妾都任凭主人安排,这两姐妹其实只是脱离青楼妓女身份,却还是私人占有的奴籍罢了。不过王源很快便释然了,自己问心无愧便是,不去骚扰她们,将来也许能知道如何让她们恢复自由之身,总比在这青馆中当妓女要好。
当下提笔签下大名,拿了契约在手,当莫三娘不舍的将两张发黄的卖身契交到兰心惠和兰香儿手中时,两姐妹抱头痛哭不已。
“撕了吧,留着作甚?”王源提醒道。
两姐妹醒悟过来,狠狠将两张契纸撕成粉碎,放入烘炉中烧成灰烬。
王源生恐夜长梦多,叫两姐妹各背上包裹跟随自己下楼,两姐妹紧紧跟在王源身后出了后楼来到院子里,身后传来楼上莫三娘的泼天抹泪的嚎叫声。
莫三娘设局骗人钱财,如今她自己要意识到被王源设了个局骗了回去,忽然间秋月楼两个台柱子都被骗走了,怎能不肉痛的几乎发疯。
……
王源在后楼上对莫三娘威逼利诱的时候,秋月馆前楼大厅里的李欣儿也没闲着。
进来时,为表示自己心胸宽广,不干涉不计较王源出入此间的动机,李欣儿拒绝了王源邀请她一起去后面说话的邀请,而是正襟危坐在前楼大厅中的一张大梨花木方桌之旁静静等待。
但很快,李欣儿便后悔了她的决定,因为周围几十个远远围观的不明真相的男女站在角落里朝她指指点点,并说出的那些钻入耳鼓的话语让她几乎气炸了肺。
“这女子是那个男子的妻?这可奇怪了,哪有为人妻者陪着丈夫来馆子里,丈夫在后楼快活,她却在这里干等着。这样的女子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不是傻子么。”
“可不是嘛,嘻嘻,平日只见有悍妇提着棍棒来馆子里捉偷嘴丈夫的,还没见到陪着丈夫来快活的,嘻嘻嘻。”
“哎,也怪可怜的,奴估计呀,大概是没什么本事,不会伺候人。丈夫嫌弃她没什么乐趣,所以要出来找找乐子。她呢,又不敢跟丈夫翻脸,只好陪在这里等着丈夫玩高兴了再回家咯。估计娘家是个没靠山的,生恐惹恼了夫家被休了回家。”
“小莲说的挺有道理的,她若有你一半床上功夫,他夫君怎会来逛秋月馆。”
“切,一半功夫?老娘传授她一个小指甲盖的功夫,也够将她丈夫的心给挽回来了。床上没本事,怨不得丈夫出来玩,只能乖乖等着咯。再说,瞧她那张木瓜脸,还喜欢穿着男子衣服,画着这样的小胡子看着就让人恶心,男人见了还怎么有兴趣?真是活该,嘻嘻嘻。”
一群妓女的议论声甚是刺耳,起初声音还小,见李欣儿没什么反应,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各种奇怪的猜测都有,说法越来越难听。
李欣儿终于忍不住了,本来王源去后楼上去见那个什么兰心惠就让李欣儿心中充满了莫名的醋意,这么大半天不下来已经让李欣儿更是恼火;这帮人又围在周围言语刺激羞辱,以至于终于侮辱到自己的长相,这叫李欣儿如何能忍,她终于爆发了。
只见她赫然怒目起身,伸手横扫,桌上的碗碟茶盅茶壶顿时稀里哗啦落了一地,茶水淋漓满地,果品糕点满地乱滚。
“谁再胡言乱语一句,我撕了她的嘴。”李欣儿柳眉倒竖朝周围的男女们怒喝道。
那名叫小莲的女子并不清楚刚才门口发生的冲突,脾气也是个不怕的,叉腰瞪眼薄嘴唇一张一合道:“自己没本事管不住丈夫,跑来咱们秋月楼撒泼,我要是你,早一头撞死了。不如你过来给姐姐我磕个头,姐姐我一高兴,兴许会教你几招床头功夫,保管你男人服服帖帖。”
和小莲暗中有些私情的护院阿大闻言大呼要糟糕,尚来不及制止,就见李欣儿抄起桌上一只碟子扬手掷出,正中那叫小莲的妓女的嘴巴,顿时满嘴鲜血迸出,牙齿也打落的几颗,嘴角也裂开了半寸。
“这便是教训。”李欣儿气势汹汹的斥道,周围众人再也不敢多发一言。阿大心疼的要死,恨不得带着手下十来个兄弟一拥而上撕了这女子,但一来胜算不大,二来这女子的丈夫此刻正在后楼和兰姑娘说话,而且真的是兰姑娘请来的客人,闹将起来自己也要受到责罚,故而咬牙忍下。
李欣儿再等片刻,终于忍不住了,高声朝后院叫喊:“王源,你还不滚出来,做什么龌蹉事情这半天还不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进去了。”
话音刚落,后门门帘掀起,一个修硕的身影出现在前厅里,正是王源到来。李欣儿怒道:“你可算愿意出来了,事儿可谈好了?这里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王源愕然看着厅中的一片狼藉诧异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欣儿怒道:“他们自找的,你若再不出来,我怕是要砸了这秋月馆了。”
王源无言以对,也无暇细问,急促道:“咱们赶快离开这里,我头前带路,你照顾着后面兰家姐妹两个。”
李欣儿这才看到王源身后跟着两个背着包裹的女子,疑惑问道:“她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