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正平眦目欲裂,怒道:“你拿我的兄弟们当祭品给江神泄愤!”
我斜眼瞅着他,冷笑道:“多新鲜呐,要不是需要祭品,谁家摆祭用得着上千人?你跟张美娟办事这么多年,这点不懂?刚才不问,现在跟我装什么好人?”
苗正平浑身发抖,嘴唇都哆嗦了,“你这妖道……”
我把脸一沉,道:“嘴巴放干净点,你骂谁妖道?我特么好心好意给你一次性解决,不像魏解张美娟那样吊着你黑钱害命,到你这里居然成妖道了?好啊,那我不管了,这江神你自己安抚吧。”
苗正平紧紧握着鱼枪,瞪着我,两眼血红,但却一动没动。
他的静与江面上的绝望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苗龙王,有钱有势你才有兄弟,没钱没势第一个要吃了你的就是你这帮所谓的兄弟,可没有这太平江面,你还怎么维持自己的财势地位?既然想做这水龙王,就别特么装什么良善好人。既当婊子又立牌坊,你不配!回船舱里乖乖等着,别打扰我做法事。八十八星见天将,这油灯灭掉八十八个,事情就算成了,让你的兄弟们稳住了,现在谁要敢跑,前功尽弃,死的人白死,再也没法稳住江神,你苗龙王的财势地位也会被南北大风吹得烟消云散。现在就看你这龙王在兄弟中有没有这份威信了!”
苗正平恨恨一跺脚,把鱼枪往甲板上一扔,返回船舱,抓起通话器,向所有的船老大喊话,要他们无论如何也要稳住不动,绝不能前功尽弃,同时保证死了的兄弟,抚恤五万,家里老婆孩子他照顾到底!
我不由冷笑。
这是个为了自己的财势地位什么都舍得出的家伙。
从他能听一宿墙根这事上我就看出来了。
熄灭的油灯越来越多。
我默默数着,到了八十八盏,把短剑塞进猪肚子里,低声对高少静说:“人蛟生机已经断了,把他的脑袋取回来,送到大河村小陆元君那里。回头,高天观那边我替你说话,在投资大会前让你们重开山门。”
说完,一脚把高少静踢进水里,仰声大喝:“祭江神爷爷,江神爷爷息怒!”
跟着晃动一张祝融符扔下去。
其他船上的水耗子同时把船头油灯掷到江里,跟着齐声高呼:“祭江神爷爷,江神爷爷息怒!”
整个江面呼啦一下变成了火海。
那些抢食鸡鸭鹅血的水族被烧得纷纷翻白。
火海中,隐约可见人蛟几个翻腾后,嘴上多了一只肥猪,然后快速下沉,没了影子。
江面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风声,火声,水声。
涌动的火海中,残尸密布,有人的,有鱼的,有怪的,被烧得毕剥作响。
空气中弥漫起令人作呕的焦臭味道。
我一脚将船头法坛踢向空中,跟着举起掌中短剑,以剑柄上轻轻一拍,喝了一声“斩”。
短剑闪电般射出,在江火浮动的夜空中划过一抹雪亮的光迹,把法坛齐齐切为两断,跟着在空中转了个圈,返回到我手上。
我托着剑,转头看向隔着船舱玻璃注视着我的苗正平,微微一笑,“法事做完,可以回家了,从明天起,这金城江面上,太平无事,保你苗龙王财源不绝!”
苗正平的目光落到我手中短剑上,脸如死灰。
飞剑这东西,虽然没有枪炮好使,可神秘色彩太重,又跟神仙法术紧密结合,谁看到了都会畏惧三分。
船队没有立即返航,而是在江面上徘徊了片刻,救了些幸存的水耗子后,这才转回岸边码头。
苗正平一点数,损了三十多条船,没了足有九十多人,一时间悲痛不已,干脆当着一众手下坐到码头地上放声大哭,捶胸顿足,骂自己对不起兄弟们。
一众水耗子人人垂泪,却没有责怪苗正平的。
水耗子命贱,苗正平愿意一条命给五万块,那是大善,又说要会照顾死去兄弟的老婆孩子,那是大**义。
再加上这么一番唱念作打,虽然死了这么多人,但却更加收拢了手下的心思。
我在船头冷眼旁观,也没兴趣揭穿他这点小把戏,等到他把戏唱完全套,一众水耗子全都散了,这才下船对他说:“十天之后,去大河村周成原来的住处去找我,我有事安排你做。这十天是给你看我的本事,看这江面不是真能平安无事。记住了,我这人向来道理讲在前面,不听我的道理,那就别怪我心狠手黑。能安抚了江神,让这江面平静下来,我就还能让江神再闹起来。你的身家性命都攥在我手上,想保平安富贵,就老实听话。”
苗正平默然良久,才回了一声知道了。
离开码头,我先回了一趟小兴子的老巢,把压在床脚下面的桐人取出来。
桐人的双腿已经完全烂掉,只剩了半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