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康熙虎着脸训道:“你还知道哭?!你叫朕为难了啊!你刚立了功,就来请罪,叫朕如何是好?”
庆德又跪下了,一直哭,不出声儿地哭:“奴才死罪,奔出来的时候奴才就后悔了,可是已经出来了。主子,跟梢那会儿睡草地,真凉,草上还是湿的。要不是想着奴才就是死,也不能给主子丢了脸,早扛不住了。奴才当时想,要是跟他们同归于尽了,也就赎了罪了。”
石文炳与富达礼也一起跪倒。这个诚意是足够了,康熙思量着,庆德是个年轻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仍需磨练,康熙下了考语。不得不说,庆德平时的伪装起了相当大的作用,一个上进的年轻人,被热血冲晕了头脑,干了一点出格的事,收到了绝佳的效果。
在这个皇帝为如何保持尚武精神而想尽办法的时候,庆德的行为,无疑是需要鼓励的。
看着臣下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作为帝王的心理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作为一个挺自负、还没有被诸子相争打击到的皇帝,康熙还是很自信的,还是认为世间是充满爱的,觉得庆德受到的教训也够了,足够他警醒,然后对自己老老实实。而且,态度好!这是最重要的。
于是,康熙道:“有心罚你,又念及你父亲。他知道你失踪的消息的时候,路都走不稳了,你于心何忍。”
庆德哇地哭了,被皇帝感动了。最后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康熙终于满意地收场了:“都回去歇着罢,朕也乏了。”
被这一闹,虽然对庆德的不满没了,但是好心情也全飞了。康熙不睡了,索性坐着琢磨事情,越琢磨越生气,他从葛尔丹想到了西藏。
葛尔丹是得到达…赖老师的支持的,对的,你没看错,达…赖老师,他与四世班禅同是葛尔丹的老师。因为根据某些神秘的推理方式,葛尔丹是尹咱呼图克图的转世,所以在十岁的时候被黄教给接到了西藏去出家。他的博硕克图汗的荣誉称号就是被达…赖老师赐予来的。哦,他有个同学,叫桑结嘉措,第五任第巴,在西藏搞风搞雨整得拉藏汗想整死他的那一位就是了。
康熙三十五年,十月,燃灯节,火速立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大家这才知道,他老师已经死了十多年了,他居然瞒丧长久十四年之久。康熙想到之前自己为了收拾葛尔丹,而一个劲地拉关系说好话的那个达…赖,居然是葛尔丹的同门师弟……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他快气死了!
我勒个去啊!!!老子说了那么多年的好话,全都喂了狗了么?搞不好全TMD叫桑结嘉措同学说给葛尔丹同学听了,这一对同窗搞不好在背后嘲笑老子蠢哩!他还用达…赖的名义为他自己向朕申请封号,朕还批了!
不行,我要收拾他!一定得收拾他!蒙古人、藏人很信佛啊,对活佛很崇敬啊,要是有一个大活佛在不良分子的控制下,整个青海都不安宁!唔,现在还不行,战后要休整。下次要动手,派谁去打仗比较好呢?庆德似乎可以开始培养了,胆气足,没丢了那股子劲儿,对朕有敬畏之心,很好。虽然膈应了一下,但是康熙作为皇帝的理智,又回来了,开始精密地分析了起来。不过……仍须磨练!丢到哪里磨他好呢?
庆德这一哭,还是有效果的,虽然回来之后被他爹又训了好久,但是康熙算是原谅他了。
再有提及‘庆德是如何能够汇合其他人,一起去找葛尔丹,是怎样的迷路法,这是不是违反军纪’的时候,被康熙留中了。老板表态了,底下安静了。可以开始议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今天是神棍节的彩排日,我很忧郁。
有人欢喜有人忧
庆德心情颇佳,在自己的帐篷里哼着小曲儿。此时已经是三月末,大部队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今年闰三月,三月的天气比往常略有些凉,正好适合他‘养伤’。真正让他高兴的是,前两天,他又有了一次与康熙单独说话的机会,终于把自己给彻底摘清了。
在向康熙坦白之前,就想到了这一坦白,恐怕要让康熙不快,不过庆德不后悔,因为他下面还有一幕戏要唱。这一幕,就不能把石文炳和富达礼给拉下水。
即使被大家戏称为‘功臣’,庆德这几天依旧是依调做人。费扬古大军已与康熙会合,庆德这一批外派人员又回归了编制,他照旧在銮仪卫里当差。每天该检查车马就检查车马,该参与布防就参与布防,勤勤肯肯。结合他们家人(不含华善)的一惯表现,这倒也符合石家家风。
终于,只偏爱有准备的头脑的机遇先生,让庆德给遇上了。康熙在返京途中,难得的清闲时刻里见到了他。正在心情放松的时候,也就计较不多,招招手:“来,跟朕说说话。”
庆德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垂手肃立。
“伤可好了?你这几日都做什么呢?”
庆德老实回答:“奴才还是照旧当差。”
康熙看他老实的样子委实可怜,口气也缓了下来:“年轻人,有冲劲儿是好事,只是不可鲁莽,行匹夫之勇。你可记住了?”康熙对他的做法已经表示出了最大程度的理解了,但是在庆德看来,这个还不够,他还另有一个目的。
庆德很惊喜地抬头:“主子,匹夫之勇也是勇了,是吧?”
他还挺期待。康熙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书都白读了么?!匹夫之勇也是好话?值得这么高兴?”
“只要您说是勇了就成!”庆德同学依旧是很高兴,“主子,咱们家就没有怕死的人。”
怎么扯到这个上头来了?康熙沉思地看着庆德。庆德在康熙的目光下有些畏缩,声音小了很多:“奴才就是想……奴才一家打祖辈儿从龙开始,就没有畏缩不前的。奴才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