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嘉也看到了李甲氏与李佳氏,睫毛一颤,光看着她们俩也没用啊,里面又没有一个董鄂妃不是?她该庆幸她家太子不是情种么?
太子显然不是。他的心胸向往着更广阔的舞台。
胤礽坐在十二阿哥的喜宴上,想着弟弟们渐次长成,那是一点喜悦也无的。宫里现在说的小阿哥乃是从十五阿哥算起了,前面的几个都指了婚不算小了。他是有心与小阿哥们打好关系,目前也收到了一些成效,问题是十五阿哥现在才十岁不到,还帮不上忙。
其他的弟弟已是渐次长成,他的危机感越来越浓。哪怕兄弟们没有争夺储位的念头,光他们分去的旗份,就已经很少太子心疼了。与康熙一样,大家都想自己的儿子能够分到更大的家业。好大一块蛋糕,先落到了别人的肚子里,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吐出来嘛!
太子不淡定了。
这种不淡定在结束喜宴回到东宫,接到了行营传来的谕旨之后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康熙命令:速递两名御医过来。
随驾的费扬古身体不好、雅布身体也不好,需要医生诊治,康熙带的御医人手不够。
胤礽看着这道上谕,呆呆发了半晌的愣,雅布,加上京中还有另外三个病号:讷尔福与福全、常宁,四个王,其中两个还是铁帽子的。这是要变天了么?
老王一去,新王从接手到熟悉事务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爵位的袭替,王府分家,势力必会削弱,被削下来的碎渣子,当然有人抢。
胤礽的脑子里很清晰地放映出本地库存,户部存银多少、存粮多少,八旗共有多少兵丁,两者的比例随着和平年代的越来越长,已经朝警戒线逼近了。数次与康熙密议的,出来的办法就是,让一部分旗丁去了旗籍。——由于面粉供应量不足,蛋糕无法做大。
他汗阿玛一定能够想得到这一点,从康熙之前的行为来分析,他估计很想砍一砍旗主王爷们,老九往下的皇子们还没分封呢,正等米下锅。
胤礽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他的儿子还没长大啊,现在是没有办法去抢。等儿子们长大了,再从别人手里抢吃的,又是一番周折。得想到法子解决这个矛盾。
叹一口气,下了命令让太医院去选人,要俩,他让选了四个送去。回来对照着康熙的信,看小胖子的来信。
据说,鄂伦岱那个流氓现在天天被小胖子气得哇哇叫,康熙觉得很解气。
据说,小胖子跟他十五叔十六叔玩得很好,康熙非常之欣慰。
据说,小胖子受到了广大统治阶级的交口称赞,康熙很高兴。
据说……
据说有个屁用!胤礽不小心爆了粗口。老子小时候被夸得次数比这个多、程度比这个猛,直到最近才知道,一堆人在背后说我坏话!包括那个病得快死了的费扬古!
老子还要给他找大夫,胤礽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猛捶胸口。
贾应选吓了一跳,冲了过来:“太子爷,您这是怎么了?”给他揉胸顺气,端茶倒水,好容易让胤礽缓了过来,“要传御医么?”
胤礽勉强挥挥手:“不必了。磨墨。”
他写了一封长信,写给儿子,命令其不可骄傲。气冲冲地抄了一篇《邹忌讽齐王纳谏》,一起快递到了御前,勒令儿子抄个一百二十遍,牢牢记在心里,不可以飘飘然。
写完了,信和御医一起打包走了,他的心情才好了一点儿。
等到七月里,接到费扬古翘辫子的消息的时候,胤礽才算是笑了出来。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就对自己不热情,还不是那种忠于皇帝式的中立,必然说了自己不少坏话。现在他终于死了,说我坏话的人又少了一个。
费扬古的死,令康熙惋惜万分,不但在其死前视疾,还赐鞍马三匹,散马四匹,银五千两,遣大臣护送还京,予祭葬,谥襄壮。真正令其死后哀荣。
灵柩返京,胤礽心里暗爽着,还假惺惺地派詹事去致祭,又送了人家家里一百两银子。回来暗示伊桑阿写折子:“令费扬古死,领侍卫内大臣缺一,此事干系宿卫。”他又算计上了空缺。
与太子不同,庆德对于费扬古的评价倒不低,申请了护送还京的差使,被康熙以照看弘旦为理由拒绝了。庆德带着点儿失落地从御帐出来来,道上遇到了胤禔。
胤禔远远地看到了他,先把表情选项给调到了“不高兴”这一档,木着脸走过。庆德有些有神,到了跟前才发现是他,忙不迭地行礼。胤禔心里暗怒,居然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
牙疼似地哼了两声:“你如今是大忙人了呢,弘旦功课如何了?汗阿玛又夸赞了罢?”气死他了。
庆德恢复了状态:“奴才们不过是奉旨办差,只顾得差使办得好不好,至于忙与不忙,倒不在意。奴才方才请旨护送将军回京,皇上驳了奴才。并没有说到弘旦阿哥,弘旦阿哥要是知道直王如此惦记着他,必然是高兴的。”
胤禔想了想,没找到合适的话,只好再哼一声,去见他汗阿玛。坏了,刚才想跟汗阿玛说什么的来着?
吃了亏不记下这一笔然后找场子,那就不是庆德了——此君记仇,到现在还惦记着隆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