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多收税,只好从李四身上收。李四是……统治阶级的一员基础。他们如果不想出钱,那么就会隐藏土地财产。所以在改革之前要先括隐。
施世纶更狠,直接道:“李大学士说话了,臣也不能揣着明白当糊涂。本朝制度,旗人也是免税的。”到时候大家把田地都挂到旗人大族名下,国家还是收不到税。
也是看着胤礽年轻,他才说这话,换了康熙,他是万万不会说的。青年皇帝与老年皇帝的最大不同这会儿就出现了,年轻人有干劲儿,敢于打破一些常规。
“还得防着投充,断了念想,才不致日后难于举措。”
穆和伦是户部满尚书,一直不说话,此时不乐意了:“旗人从龙入关,与民人本就不同。”
马齐看看穆和伦,张张嘴巴,又合上了。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财产税是必须收的。就说他们家吧,也是因为他们家男丁争气,从入关开始,家庭财富一直在增加,这些都是不上税的。其他满洲大族他不知道详情也能推测一二。
单个儿从自家立场看问题,不收税当然是好事儿,生产成本低,有利于扩张和竞争。马齐现在又算是入了中央政治局的人,想事情就要带一点大局观。这大局观一带入,就能看出问题来了:如果大族扩张,再加上免税条件,就会侵占国家税收,弄得朝廷弱而大族强。
本来这没什么的,咳咳,大不了换个皇帝什么的,大族还是大族。可是吧,满洲是少数民族,本来人就少,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旦内部失衡,国家财政破产,朝廷崩了,大族再有钱也只是肥羊,到时候大家一块儿玩完。
胤礽擦擦嘴巴,抹去那不存在的一口鲜血:“知道了,雍王与施世纶接着盯括隐的事儿。马齐、穆和伦,你们两个商量一下,丁银如何摊入田亩,雍王所说很是要紧。”
不提限制投充的事儿,穆和伦就挺高兴了,痛快地答应了。这件事情上面,是旗人地主占了便宜,民人(非在旗人员)免税的特权被剥夺了,旗人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趁机可多得一些人来投充。
看了施世纶一眼,穆和伦压下了心中的得意,施某人也是不好得罪的,占了便宜就不要再卖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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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退众人,胤礽又剩下了自己,改个革,怎么就这么难呢?这还只是在讨论阶段就讨论出一堆绕不过去的难题,真到了实施阶段,可怎么是好?作为一个旗人皇帝,维护本集团利益是必须的,处理长远利益与眼前利益也是麻烦的,同样的,得罪读书人也是很可怕的。胤礽挠了挠桌子,思索半晌也没有“灵光一闪”。
税一定要收,税税税!弄了半天,都是银子闹的!要是能开条财路就好了。
胤礽在屋子里踱步,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墙上那幅米珠的挂屏。太平有象。
眼下可不太平啊!
这挂屏是皇后给的,听说是老九孝敬的。
胤礽突然嫉妒起他九弟来了,老九活得多简单啊,最让人眼红的是他还越来越有钱。
国家整体经商固不可取,如果从商业活动中增加一点国家收入呢?胤礽摇了摇头,国内关卡其实不少了,再加税,行商变流民比农民起义要方便得多了。
不行,心里还是不舒服,正好老九还在宫里住着,把他拎过来说说话,蹓蹓他也是好的。
“叫九贝子来。”
九贝子春风得意,不参政,大家对他依旧称得上尊重。他二哥现在还支付着他一家子的生活费,对于他圈钱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仗着身份,允禟在策划经商的过程中没少使用特权、以势凌人,但是只要不闹得太大,胤礽也就忍了——总比老三那里指使门人索贿要好。
允禟一路走一路拿着帕子擦汗,亏得昨天喝得多了,今天懒得动,才没有让乾清宫的人扑个空。
又是聊天说闲话吧?允禟也算是看透了,他兄弟一大把,老三、老四这样的还在争表现,还有那么多侄子,想出彩也不容易,还不如眼下这样实惠呢。因为不参政,利益纠葛就少,他二哥倒是经常找他说说话什么的,众人看他与皇帝“投缘”,更是敬他三分。这是允禟有些得意。
到了乾清宫,果然还是说闲话。
允禟平日也是自矜身份,通过各种正当、不正当手段又弄来多少钱这样的事情,他不太好意思跟别人说,不说又有些遗憾。在二哥面前还有什么好矜持的?也是表明自己“老实无争”,也算联络感情了。
允禟说得眉飞色舞,胤礽就听得郁闷了。
听到一半儿,他就找了个茬儿:“你压了茶价、生丝价?谷贱伤农,国家尚要平粜。你压了茶叶、生丝的价,叫小农以何为生?”
允禟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道:“这经商的就是计较这一分两分的利,其实压得不多,不就是图一乐么?臣弟知道您体恤百姓,怎么会干这样的事情?大头儿还是在那些西洋人身上赚来的。臣弟去年才知道,茶叶生丝,就咱们这里的多、也就属咱们的好,今年给他们加个价儿,他们也得买!”又说有多少的利一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