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屋见亓官初雪还在睡觉,便匆匆奔着城东的客栈而去。
到客栈的时候,吴法吴天已经将尸体检查完毕。
封之信走进房中,看了看墙上的血迹,问:“有什么发现?”
吴法答道:“一剑封喉、残尸、还有这个……”说着他将手中的一张油纸递给封之信。
封之信接过来,摸了摸油纸的厚度,又闻了闻油纸的气味,和前几天三颗人头下面发现的那张一般无二。
他打开油纸,就见里面写着一行小字:三日后,老娘去洛茵河边洗澡,熏香以待,不来是狗!
落款是:初雪。
封之信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吴法吴天发现纸条时自然已经打开看过,此时都憋着笑看着封之信。
封之信盯着纸条看了看,说了句:“三日后,你们随我去抓大名鼎鼎的杀手初雪。”
第二日,澹台师秀的府邸洒扫一新。
寅时刚过,府门便已大开,澹台师秀的部下身穿戎装,整齐划一的站列两排,恭迎天下豪杰。
从天还未亮到日上三竿,再到乌金西移,一整天的时间,各路武林人士络绎不绝的来到府中。
灵洲城的澹台师秀府比安庆城中的府邸又不知大了多少倍,澹台师秀已命人将几个庭院打通,摆了近千张桌椅,更备齐酒菜,供来客吃喝休息,他自己则和封之信在书房中一整天都未露面。
亓官初雪听不到他俩在书房中的一点动静,想来澹台师秀的书房恐怕也有吸音的磁石密室。
直到天色渐暗,两人才走出书房,看着几乎座无虚席的庭院,澹台师秀低声问身边的封之信:“拉弓可没有回头箭,子厚,你想清楚了?”
封之信说道:“家父的计划既然都已告知庭芝你,那我们封家就再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澹台师秀笑问:“封家没有,你自己也没有吗?你就不怕一去不回,你那做饭的小丫鬟改嫁?”
封之信微微一笑:“若我不能回来,她自然还是改嫁的好。”
亓官初雪在房中躺着,运内功听到他俩的对话,心中骂道:“呸呸呸,谁要改嫁!”
澹台师秀示意家丁,敲锣。
三声锣响,庭院中原本沸沸扬扬的人声立时安静了。
澹台师秀运起内力,朗声说道:“各位大驾光临,令我澹台府蓬荜生辉。庭芝在此先感谢各位不畏危难,愿意挽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他顿了顿,接着说:“今日天下英豪汇聚,为的是夺回平洲城,杀了夫蒙令洪。各位不远千里的到来,足见众志成城,万众一心,是以多余的废话我也不必多说。”
他伸手一指身边的封之信,说道:“这位,是翊卫司的指挥使封之信封大人,他得太子之令,携两千翊卫司的高手,加入我们此次行动中来。”封之信向着天下豪杰一拱手。
澹台师秀说道:“我斗胆,请各位上报自己的名讳、人数,我会逐一记录在册。另外,我也知道在座有很多各个门派的领袖人物,也劳烦各位大声报出自己门派参与此次行动的人数,我派人记下。”他说到此处,立时有一排军队的书记官手拿账册走入庭院。澹台师秀接着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咱们既然出战,便不能一盘散沙,所有自愿参与此战的武林朋友,我们将重新整编一支白袍义军,届时我们统一穿上白袍,在战场之上方便辨认,千军万马避白袍,让夫蒙令洪见识见识我天汉武林高手的厉害。”
他声音洪亮,运内力每吐一个字都中气十足,此时他举起一大碗酒,最后说道:“长矛侵半天,轮刀耀日月,一寸山河一寸血,人人热血人人兵。为了天汉,我们不惧生死,只为百姓!”说着他将一碗酒饮尽,将酒碗一摔。
庭院四周,澹台师秀的部下立时跟着大喊:“长矛侵半天,轮刀耀日月,一寸山河一寸血,人人热血人人兵。”
亓官初雪躺在床上翘着脚丫吃着点心,运内力听澹台师秀一番动员的豪言壮语说完,心道:“这个家伙蛊惑人心的能力可比我的子厚厉害多了,将来他若是要造反,恐怕也是一把好手。”
庭院里热火朝天的说豪言、喝烈酒、摔酒碗。
上千号人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也颇费了一会功夫。
之后就听有人大声说道:“崆峒派,举全派之力,二百三十人已全部来到灵洲城外,愿听从号令。”
紧跟着又有人喊道:“天坞派,全派上下一百五十四人,愿听从调遣。”
“龙霞门,除老弱病残,共计九十九人,已全部来到灵洲城外,愿听从号令。”
“虎啸帮,全帮二百一十七人,已在灵洲城外集合完毕,愿听从调遣。”
……
一声声高喊气贯长虹,亓官初雪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来,她原本没把澹台师秀的武林征集令放在心上,一群武功微弱的所谓武林正义人士,除了能动动嘴,还能有什么真本事?
可她此时却有点动容,他们喊的虽是数字,但数字背后,代表的却是一颗颗想守护家园的赤子之心。也许积沙真能成塔,积水真能成渊,这一群乌合之众,说不定真的都心存希冀,目有繁星。若是众人能万众一心,一起沐光而行,那说不定,他们就会变做一颗颗的皎星,真能汇聚成汪洋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