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之信看着她,微微一笑:“你最近关心的重点,倒是都在百姓身上。”
最近?还有哪次?
是自木笼出来那次?
封之信说道:“此毒只会在密集居住之地肆行,如军营大帐之中,人越密集越是严重,像归、鹿二城,本就人口稀薄,百姓又远离军营,即使染病,症状也是极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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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夜未停。
天色大亮之时,城中的腐尸,却只安葬了五成不到。
封之信看了看天色:“逝者已矣,前方战事吃紧,我得动身去崖洲城了。初雪,你随我一同前去吧,杀了夫蒙狗贼,不管是为了阿鬼还是为这些……”他不忍再看城中剩下残缺不全的断尸,转头看向她。
“自然要去。但是,”她笑了笑:“你与小丫鬟总要亲亲我我,我可不与你同行。”
封之信一笑:“那我在崖洲城中等你。”说着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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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初雪知道封之信还要到路过的各个城镇乔装探查,即便要赶在他之前到崖洲城,她尚有时间。
见日头已大,再穿着夜行衣反而此地无银惹人注意,便换了宛剌人的衣服,继续收敛着尸体。若有宛剌的士兵盘查,她便塞上银钱,又用一口流利的宛剌语告知,自己只不过是想为夫蒙国主积德行善。
两国交战,真正在前线拼杀的其实都是最普通的兵人,他们也会害怕伤痛,畏惧死亡,想念故里,盼望止战。于是当亓官初雪一说要为“屠城”之事行些善举,只要不引驻城主帅的注意,并无人刻意为难。
直到月昏风起,亓官初雪才将大部分尸首掩埋完毕。休息片刻,便骑马赶路,向着崖洲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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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之上,她越走越觉得心沉。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哀鸿长悲戚,积尸草木腥。
被战争洗劫过的城镇、村落,如今只剩下满目疮痍,生灵涂炭,当然前提是还有生灵的情况下。
更多之地,是草木枯萎,尸横遍野,哀哭之声此起彼伏。
寒夜风急,家家户户却门户大开,这当然不是因为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而是被劫掠一空后,贫瘠的更加贫瘠,凋零的更加凋零,甚至有一整条街道,除了巡逻的宛剌士兵,再不见一个活人。
这哪里是掌权者的战争,明明就是最无辜者的劫难。
她握紧“影落”。
只觉得自己的剑,从来没有如此蠢蠢欲动过。
她要将这流满山川的血仇,幻化成碎骨的剑气。
一剑一剑,刺进夫蒙令洪和王兆的身体中,
让他们万死以谢天下,
不,万死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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