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斩云侧了侧身体,抱住被子忽然出现一种极其厌恶的神态,他无礼打断他的话,“大哥,是因为我不再是你手中听话的娃娃生气吗?”
震了震,扣风甚至来不及发火就被尖锐的伤心堵住开不了口,他转开头,不想让斩云发现自己失态,暗地里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压抑喉头罕见的硬块,“我,我是为你好……”
凌斩云咬住唇角看来有点后悔,但一听这话,立刻冷笑一声,眨了眨眼,目中的水汽凝作泪珠缓缓流下脸庞,在烛火下竟也惊艳,“是啊,大哥从来都说为了我好,我可不明白好在哪里呢?哼,不错我是赤王,享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自然在别人眼里就是大哥的宠弟;事事依附你,需要你的同意,大哥啊大哥,我这么一个听话的弟弟可满足你不少虚荣呢……如果,如果当初是我留在母亲身边……”他咬着牙冷笑,忽然瞥见兄长前所未有的悲伤和惶恐,他全身都在颤抖,仿佛被一个最亲近的人狠狠背叛的孩子——
眼里尖锐和许多情绪陡然消失,斩云一震,似乎此刻方才醒悟,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无法言喻的自责涌上心头,他连忙起身,“我……”
猛然后退,凌扣风有些失态的急速转过身,手指伸了又屈,最后狠狠握成拳头,力道之大以至于指节泛出一种青白色,他呼吸变得急促,甚至夹杂微不可闻的哽咽,扣风背对着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多大变化,“你……你也大了……是我没有好好教导你……”浓重的喘息像要吐出心头压抑深深的流露出来,“从今后,我会派人好好管教你,绝不会让你……成为虚荣之下附属品……不过,在你尚未成年,没有真正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之前……我绝不允许今次事件的发生。”
凌扣风一边说一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拾起掉落地面的毛毡,“对了,这块毛毡很适合御寒保暖,夜里你应该不再叫冷了吧。“他也不回头,随手一抛,毛毡像长了眼睛一样落入斩云怀中,他不由一震,失声惊呼,“大哥……”
但凌扣风转眼已出房门,凌斩云大急,顾不得没穿衣裳,抱起毛毡冲到门口,只见雪地茫茫,一条白色身影极快逝去,仿佛在逃避什么似的——
脚下一软,不由自主缓缓跪倒门旁,他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他为什么要刺伤最疼他的大哥!一种可怕的无法压抑的情绪翻滚胸口,凌斩云开始喘不过气来,感觉像有一把冰凉的刀慢慢划破他的心脏,承受着剧烈又极其折磨人的痛楚;紧紧抓住裹在身前的毛毡,他似乎怎么也想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来人!”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似的,只能颤抖着蜷缩大门角落。
“是……殿下?”随身侍卫赶来,见状大惊,急忙想将他扶起。
“殿下……”角落里缓缓转出一个人来,正是没有离去的秦妃暮。
他走到斩云身边,自然的将他揽入怀中微笑,“外面风寒,回去好吗?”
“你是故意的!”耳边只听到血液翻腾的声音轰隆鸣响,斩云捂住发热的眼眸,一字一顿的开口。
“为了你……”把嘴唇凑拢他的耳边,秦妃暮还是动人的微笑着,“我会得到你——完完全全!”
大哥离去前的神色越来越深的在心底反复烙印,斩云几乎没有力气多想,他狠狠笑了,“你会后悔——来人,送秦将军回府!”
身边人喏诺答应,却逡巡不前,畏畏缩缩站在一旁不敢移动。
迎上秦妃暮含笑温柔的目光,斩云陡然狂怒,“滚!”
“如你所愿——”行了一礼,秦妃暮转身大步迈进风雪很快不见。
粗暴推开想要扶他起身的内侍,凌斩云随手指派一个人,急怒道,“你,马上打听陛下回宫没有!”
那人呆了呆随即领命,“是!”
挥手赶开围在他身边的侍卫,凌斩云依旧跪坐在门边不停的颤栗,仿佛身子已不受他控制一样,。白狐毛毡再保暖也阻止不了寒冷入侵,更何况是露在其外直接与寒风接触的皮肤,很快身体冻僵,凌斩云仍然一动不动,他要好好想一想,太多事情太多感情都在今晚爆发了……然而,为什么,为什么今天竟会忍耐不下去……喉头发出类似哽咽的抽气,斩云捂住脸,不,不,他答应过母亲,永远,永远也不伤害大哥……因为,那比杀了他还要痛苦百倍!想到大哥离开前的神情,斩云发出嘶哑的叫声,“对不起,对不起……大哥……”
“殿下。”脚步声匆匆传来,那名侍卫很快去而复返。
睁大了眼,凌斩云挣扎着站起来,散乱黑发披落在他略透红晕的脸颊,竟有一种清艳的魅力。
“陛下在哪里?”斩云禁不住瑟瑟发抖,这人回来太快,难道大哥并未回宫?一念及此他几乎重新跌倒:大哥必是伤心到了极点,才在外转悠……
“陛下正在歇雨亭独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