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起先前苏勒的古怪,赵悬弓疑窦更深,他怔怔地望著冒顿,仿佛是希望从那张不苟言笑的容颜上窥得究竟。
见赵悬弓不言语,冒顿不耐,命道:“回去。”
赵悬弓回过神,正色道:“殿下恕罪,悬弓不想回去。”
冒顿的眉头皱了皱,却并未动怒,赵悬弓一向乖顺,如有违拗也是有原因的。
“为何?”
“因为我想问殿下,您在这……做什麽?”
此话一出,冒顿不禁动容,手一挥便招来牵马的从人,把缰绳揽了过去。
“上马。”这回,冒顿的口气不容置喙,赵悬弓依命踩了马镫上鞍,还没坐稳,冒顿也跃了上来,把他重重地往怀著一带,双腿一夹,缰绳一甩,竟策马跑了起来!
昨晚上宣淫太过,身子本就觉得不适,现在马匹跑得太急,鞍子磨得股间好似火燎一般疼,颠簸中赵悬弓脸色发青,蜷起身子本能抱紧了冒顿的胳膊──此时,这匈奴男人粗重的呼吸就在头顶,他的胸膛抵著自己的後背,感觉那里起伏得很快……赵悬弓心思急转,从自己初识冒顿到茏城大会再到昨晚上的凯旋而归,无论何时,他所见过的冒顿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还从没见过他像现在这般……
也不知跑了多久,似乎是察觉到怀中人的不适,冒顿减慢了速度,马匹又缓缓行将一阵,待到停下,赵悬弓看到眼前一片被桦树林包围的宁静海子,这景致──竟然是月亮湖!
这里不是冒顿的禁地吗?为何要带他来这儿?
赵悬弓疑惑地扭头望向身後的冒顿,只见他神情冷峻,同时也在望著自己,却久久没有言语。
沈默了一会儿,冒顿先下马,又把赵悬弓从马上扶了下来。脚刚沾到地,膝下却一软──赵悬弓险险要跪倒在地,见状冒顿也没有犹豫,一把将他横抱起来。
“殿……殿下?”赵悬弓惊呼,挣扎著想要下来,冒顿却不为所动。这般尽管面上发烫,赵悬弓还是由得冒顿抱著走了好一段路。
“你是第二个。”
来到湖畔,冒顿将赵悬弓放下,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麽一句,赵悬弓怔愣,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殿下是说……除了月阏氏,我是您第二个带来月亮湖的人麽?”
冒顿没有应声,算是默认了。赵悬弓低头看著碧清的湖面,上面清晰地倒映著冒顿的身影──他站在自己身後,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峻,眼里却透著一丝难查的温柔。
赵悬弓心里莫名地泛出异样,他知道,自己的相貌酷似呼延月……他却不知道,冒顿此时到底是在看他,还是透著他的脸在看呼延月?
就著这如镜的湖水,两人互视著,久久、久久……直到冒顿的坐骑不解风情地打了个响鼻,赵悬弓才猛地回过神来。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来找冒顿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
赵悬弓转过身直视冒顿的眼睛,“殿下今次归来,是想要做什麽吗?”
冒顿没有回答,而是问:“还记得茏城大会那晚,你对我说过什麽?”
赵悬弓沈吟,摇了摇头。
“你说,我总有一天会成为‘撑犁孤涂单於’,”冒顿沈声道,“而这一天,快到了。”
赵悬弓一愣,把这话在胸中念了数遍才惊觉其中的含义!
“您是说……您要──”後面的两个字在赵悬弓的舌头上打了个战,在看到冒顿决绝的表情後,还是被艰涩地吞进了喉咙!
想到适才在帐内瞧见的匈奴贵胄,看情形冒顿为了这事早就谋划良久,而现在他也毫不避讳地将此告予自己知晓,想必已经举事在即了!
“殿下……”赵悬弓脸色苍白,声音抖瑟,“春秋时楚国有个叫商臣的世子,他为夺父权,杀了自己的亲父……结果留下千古骂名……”
“然後呢?”
“哎?”赵悬弓不解。
“商臣弑父之後呢?”冒顿面无表情。
“然後……然後……商臣就成了楚穆王……”赵悬弓说到这里腰腹一紧,他被冒顿从背後抱住,後面的话生生被打断了。
“草原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千古骂名又算得了什麽?我只知道想要的东西现在不动手,将来就算後悔也得不到了。”冒顿道,好像是为了确认什麽,蓦地收紧了怀抱,他的力道很大,大到几乎要将赵悬弓的骨骼揉碎似的……赵悬弓吃痛,小小地呻吟了一记,冒顿却恍若未闻,拥得他更紧。
“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