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抿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不要冒险,便回答说,“不是军长的命令。我向军长报告了,军长要我别管。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主意。”
张副官朝在座众人说,“各位都听清楚了。他口口声声,说怀疑我是奸细。但是呢,一,不愿向司令报告。二,向军长报告呢,军长叫他不要管,他又违背上司的命令。不管不顾地,很坚决地派人监视我。这一下,连我都感到奇怪了,宣副官,我张某人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怎么就像几十年没碰过女人的和尚,看上了上香的小寡妇一样,盯着我张某人不肯放了?”
厅里因为是审问奸细的事,气氛十分严肃。
张副官最后一句话,实在太诙谐有趣,倒让大家噗嗤一笑。
原本板得紧紧的脸,不自觉地一松。
不知谁在下头,怪声怪气地夹了一句,“老张,你的脸是长得怪丑,不过人家宣副官嘛,向来不挑脸,只挑下面那货的大小。你那里尺寸大,他自然盯着你不放。”
男人们的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阵别有用心的哄笑。
宣怀抿羞得浑身发烫,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展司令把嘴咧着,似乎想笑,一会儿又忍了回去,把脸一板,吼着骂道,“这是玩婊子听堂会呢?都他妈的给老子闭嘴!张副官,你该问就问,别磨磨蹭蹭!”
张副官又回答了一声“是!”,对宣怀抿说,“宣副官,这么多人,你只盯着我不放,其实原因很简单。你是自己说呢?还是要我帮你说出来?”
宣怀抿心里,已经隐隐知道事情要糟糕了,面上冷静地说,“我盯着你不放的原因,前面已经说过了。你如果要诬陷我,等军长回来,绝不会放过你。”
张副官笑道,“我还没说,你倒先心虚起来了,拿着军长来威胁我。”
展司令给张副官撑腰,桀骜地说,“姓宣的,当着司令的面,用军长威胁人,你有没有脑子?张副官,你只管放心大胆地说。”
张副官便说,“司令对我张某人,一向很器重,我心里是十分感激的。近日,司令把调查奸细的重任,交给了我,我自然竭心尽力地去做。不过,很让人惊讶的是,不管我怎样努力调查,总是会出种种阻碍,那些深藏在我们内部的奸细,就像事先收到风声似的,总赶在我前头一步行动。”
顿了一顿。目光缓缓扫视厅里一圈。
张副官说,“今天,我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别人的监视里,还指望调查到什么?会派人监视我的人,究竟是怎样一个真实的身份,究竟是出自怎样的目的,这个不用我说,各位想必也能猜到。”
这番话,实在是厉害。
原本宣怀抿的罪名,最多也就是狂妄擅为,私下派人监视同僚。
张副官这话一出来,直接就把广东军头号奸细的帽子,扣到宣怀抿头上去了,而且还扣得稳稳当当。
宣怀抿浑身一个激灵,指着张副官大声说,“姓张的!你好毒辣!”
张副官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对该死的奸细,我一向不手软。”
宣怀抿说,“你凭什么说我是奸细?我救了军长的的命!”
张副官说,“没有军长,你还能待在我们广东军里?你能害其他人,至于军长,你是一定会保住的。宣怀抿,你手段不错。可惜,你还是露了马脚。如果你不是派人监视我,我还未必能怀疑到你身上。但老天有眼!你怕我把你调查出来,派人来跟踪我,反而被我的人活抓了,才让你现出原形。”
停了一停,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质问,如怒目金刚一般,“你如果不是奸细?为什么要派人监视我调查奸细的行动?你分明是做贼心虚!”
宣怀抿大叫道,“冤枉!你诬陷!司令,他是在诬陷!”
张副官转头对展司令急切地说,“司令,上次司令怀疑陈冰光是奸细,派人去抓他来审问,居然让他事先跑了。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陈冰光怎么知道要逃?一定是我去调查陈冰光时,行动被人监视着,才走漏了消息。这阵子司令损失巨大,就是眼前这姓宣的干的好事!”
宣怀抿两眼都红了,指着张副官鼻子大骂,“你为什么冤枉我!你露出马脚了!我猜得没错,你就是奸细,所以才要用我当替罪……呜!”
展司令鼻子很愤怒地一哼,马弁从身后,一拳打在宣怀抿后背,又用脚踹往宣怀抿后膝盖窝里狠狠一踹,把宣怀抿踹到跪下。
张副官知道宣怀抿对于广东军贩卖海洛因一事,是极为支持的,看见宣怀抿有次报应,心里十分痛快,便存了打铁趁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