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第四道菜是甜品,意式芝士饼和松脆奶油蛋糕。
“这顿饭真吃得太饱了。”李梦华说。
“好吃吗?”
“挺好吃的,在国内吃必胜客就觉得好吃,必胜客跟这可没法比。”
“梦华,哪天请你到我家,让你嫂子给你做点儿吃的,你嫂子挺会做饭的。”
“我早就想去了,嫂子不忙吗?”
“不忙,她现在不上班。”
“嫂子不上班呀?”
“上啥班?两个孩子够她照顾的了。”
“两个孩子?男孩还是女孩?”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老大是男孩。”
“一男一女,那可真好。”
“好是好,你嫂子也是博士毕业,现在都成家庭妇女了,这不,她还想要老三呐!”王哥笑着说。
“还想要一个?”
“是啊!说是异国他乡,怕两个孩子孤单,我可不想要了,经济上倒没太大问题,就是太操心了。”
吃完饭,王哥要送李梦华回去,李梦华说她想逛逛街,没让王哥送。李梦华漫无目地地往前走,前面是一个街心广场,广场上种着高大的银杏树和枫树,几个小孩在塑胶场地上嬉戏玩耍。金黄色的银杏叶随风摇动,火红的枫树就像一团火焰,十月份的东京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坐在木质长椅上,李梦华呆呆地望着远方,从小到大,每一步都由父母安排好,对于入学的事,她既不担心,也没有太多的喜悦,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困扰着她,并且父母也解决不了,那就是孤独和寂寞。
“现在几点了?”
李梦华没注意什么时候身边多出一个老头儿来。
“嗯,现在五点了。”
李梦华说完站起身走开了。日本老头儿和李梦华一样没事可干,李梦华只是坐在那里,老头儿却乱搭讪,当然也不排除老头儿确实没戴手表。
落日的余晖洒向大地,建筑物和行人都披上了一层金纱,沿着铺满灰色方砖的人行道,李梦华向东京塔的方向走去,夜色中,闪着橘红色灯光的东京塔格外醒目。李梦华正走着,电话铃响了,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梦华,你在哪儿呐?”妈妈问。
“妈,我没在宿舍,我在外面呐。”
“都几点了?还在外面?”
“现在才七点,也不算晚呐?”
“怎么不晚?我这边儿天都黑了,你快回宿舍吧,别在外面瞎逛了。”
“好,妈,我马上回去。”
看来东京塔只能下次再去了,李梦华招手打了辆出租车,身穿制服、手戴白手套的出租车司机载着李梦华向宿舍方向驶去。日本出租车很贵,起步价就650日元。
☆、小春引越
这天早晨,牛晓东骑自行车上学,来到电车道口,红灯亮了,“铛铛”的铃声中涂着红白警示标志的栏杆放了下来,一列电车疾驰而过,警报解除,栏杆徐徐升起,两边的机动车在行人和自行车通过以后才走。过道口没骑出多远,牛晓东的电话响了。
“晓东,你现在在哪儿?临时有个活儿。”老王打来电话。
“我正要上学,有活儿了?在哪儿?”
“好,我马上就到。”
牛晓东搬家这个活儿是不固定的,人家活儿多忙不过来才找他。坐电车在平井车站下车,牛晓东到车站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等老王,约莫过了半小时,来了一辆双层卡车,蓝白相间的车身上写着“小春引越”四个字,这个搬家公司是中国人开的。跳上车,老王让牛晓东换上工作服,车上一共四个人,司机和另外一名工人是日本人,老王和他们挺熟悉,一路上连说带笑,有些话牛晓东听不太懂。
到了顾客家门口,四个人下车前后站成两排,一起向女主人鞠躬致敬。几天前,公司派人估算过,今天随车带来三十多个纸箱、五捆胶带和五百张白纸。简单交代了几句后,女主人出门喝咖啡,家里就交给这几个人了。四个人脱鞋进屋,开始工作,司机拿来一摞表格,上面分日用品、生活用品、家用电器、家具等几类,按工作分工交代给每个人。
第一项工作是打包,打包前先将墙角、门边用塑料板保护好,牛晓东负责厨房,厨房有很多易碎品,易碎品要放在带隔板的专用塑料盒子里,牛晓东蹲在地上,用白纸把盘子包好,一个个放进塑料盒子,生怕打碎了。其他人也都在有条不紊地工作,卧室大床已经拆卸下来,床垫子用专用布套封好,不能拆卸的家具,也用塑料布五花大绑地缠好。衣服一件件挂在专用纸质衣柜箱里,整整装了十二箱。牛晓东到底是没有完全长成,老王一次背三个箱子,牛晓东只能背两个,两个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日本搬运工,更是背着小山一样的箱子,楼上楼下一溜儿小跑,边跑边对背上的家具嘟囔说:“对不起,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