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如果有第二次,她是不是又会像以前一样走得爽快。
……但是闻祈已经没有第二个十二年可以等了。
他后知后觉自己嘴里传来铁锈味,才发觉自己为了克制说话的欲望,将舌尖都咬破了。
江稚茵对此一无所知,在公交车到站以后就催他下车。
因为邓林卓出去旅游,他现在住的房子就暂借给闻祈住几天,就租在他大学旁边的一栋筒子楼里。
从公交车站牌到筒子楼还有一段距离,中间要经过他们以前上过的滨大附中,高中生的五一假并不会放足,因此里面还有不少学生。
江稚茵在门口停了一下,她抬手揪了一片树叶,说好久没来过这里了。
其实对于她来说,这也算不得她的母校,毕竟江稚茵只在这里念了半年书。
周围的人很少,舌尖传来迟钝的痛意,但这种痛感于他而言反而是解救,闻祈低敛住眸子,微微掀动一下嘴唇,似是要发出声音。
江稚茵没能注意到他曾想开口说话,在闻祈出声之前徐徐念叨:“邓林卓去旅游,陈雨婕换了新房子,小马现在也会喂狗会摁计算器了。”
她的视线飘忽一下,松了手里的叶子,看着学校里手挽手经过的学生,轻声道:“我妈也找到她真正的孩子了,但是那孩子不认她,她说现在大家都得到了自己的幸福,过上了稳定的生活,这样就很好。”
闻祈撇眼看向她,手指不再用力,指腹和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月牙形的指甲印。
“你喜欢现在的状态?”他停顿一下才说,嗓音稍显艰涩。
江稚茵偏头笑笑:“如果一直都像现在这样挺好的,可以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妈妈身体不再出问题,我和你安稳地过下去。”
她继续往前走,声音变大了一点:“一直不变就好啦。”
简单的几个字,将闻祈斟酌许久的言语又推回去,坠进了他满满当当的腹中,像是又咽下去一个秘密。
他承认,自私的念头在那一刻盘虬心底,反正闻祈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这辈子做过的事也是好坏掺半。
于是他闭嘴,什么也没有向江稚茵提起。
江稚茵一直跟他到邓林卓的单人公寓,闻祈一进门就接了个电话,好像在说假期兼职补习的事情。
闻祈在学校里参加比赛拿过不少奖金,平时还要给高中生补习,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江稚茵劝他:“何必让自己这么累,也可以放松几天吧。”
闻祈笑一笑:“放松不了,我需要钱……”声音倏地变轻,“很多。”
他没有说原因,但江稚茵自己猜测,兴许是因为以前总是很拮据,闻祈对金钱总有种莫名的执着,他需要银行卡里的数字不断上涨,尽管他会因此变成一个持久受人鞭策的陀螺也无所谓。
江稚茵下意识想拉拉他的手,闻祈起先没反应过来,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又突然把手缩回去。
“?”
她抬眼不解。
闻祈缓慢移开视线,只笑说自己手脏。
鞭在背后的那只手,掌心是新旧交错的指甲印,有的已经破皮结痂,拇指指尖也被重复咬烂多次。
曾经求之不得的东西终于到手,但闻祈仍旧每分每秒都饱尝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