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要以最美的姿态出现。
“娘娘……”
彩儿想说“娘娘逃命要紧啊”,彩儿想说“娘娘我们去投奔长公主殿下吧”,可最终她终于吞咽下已经逼近嘴边的话语。那是她的王,是她的恩人,是她这短短一生中唯一的崇拜和仰望,她让她侍奉,她便侍奉,她让她生便生,她让她死——便死。
“是。”于是彩儿施了一礼。
娘娘不怕,她便不怕。
重铠利兵的男人们,早已经杀红了眼。
曾经的皇后殿下、曾经的公主殿下的寝宫,早已化作一片血海。
宫廷,这便是最最真实的宫廷。杀戮者杀戮被杀戮者,然后又被新的杀戮者所杀戮……
杀,不停地杀,用看得见的刀和看不见的刀——
直到无人可杀,直到那个最后的杀戮者得到一切。
手上沾满鲜血的男人们,簇拥着他们的主子,那个同样满手鲜血的男人。
他在进入这处府邸的那一刻,就无法抑制心中的激荡。
他那么想见到她,就像他年少的时候无数次仰望高高在上的、陪侍在祖母身畔的她。
他又那么害怕见到她,他曾经那么崇拜她、那么爱慕她,而她却……曾经的少年心中,她是他唯一的神,高洁的、才华横溢的、不沾一丝尘世杂质的。
她怎么可以那般?
怎么可以!
他要亲自来问问她,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她是他的梦,她怎么敢毁掉他的梦!
“殿下。”女子欠了欠身,冷傲地、孑然地立于面前。
她还是那般美丽,只是那一瀑白发晃了他的眼、刺了他的心。
“殿下是来索要婉儿性命的吧?”女子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似乎只是谈论平常事。
“婉儿,你……你怎能?你们怎能?”他攥紧了握剑的手,“你们……当真让我失望至极!”
女子凝着他,悲悯,就像当年凝视那个无辜而羞涩的少年。
“三郎,你不懂。”她说,平静,自然而然。
“我……我怎么不懂?”男子忽的激动了,他不喜欢被自己仰慕的女子仍然当做不懂事的孩子。
女子无谓地笑了。知心话当送与知心人,既不知心,何必多言?
她居然还可以笑成这般?男子恼羞成怒,他高扬着声音,大概只有这样,他才足以为自己壮胆吧?
“上官婉儿勾结韦氏,毒害先帝,祸乱朝堂!本王谨奉相王命,缉拿至此!闲杂人等统统退下,抗命者斩!”
上官婉儿不忧不惧,失笑:“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李隆基刚刚聚起的胆气瞬间被她击得粉碎。
“临淄王,你不必多费口舌,这里,只我一人而已!”
猎猎红裙迎风而动,像一丛绛烟,更像一团火!
“你竟穿着……”李隆基瞧这裙子,无比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