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也是喜,陈家办喜事,八姨太本人却哭到半夜,次日清晨,陈二爷从美梦中醒来,他转头想看看昨个儿抬回来的美娇娘,就让那一对肿眼泡吓着了。
昨晚上看她还好好的,睡了一夜就成这样。
陈二爷又不傻,个中道理他能不明白?
像他这种男人,早就过了许承则那个愣头青的阶段,他看唐瑶是美,也不是离不得。说到底,以他的身份想要什么女人没有?能让个八姨太拿捏住?
陈二爷叫了水,沐浴之后穿好衣裳就去了太太那头,过去陈太太正在用早膳呢。
“老爷不在八姨太房里,大清早来我这头?”
听到八姨太三个字,陈二爷都嫌晦气:“昨晚就没吃好,也给我盛碗粥来。”
“您过来就是上我院里喝粥的?”
“唐氏那边,你想个法,让她醒醒脑子。”
太太来了兴趣,问他:“昨晚上她没把老爷伺候好?”
想到清晨看到那对肿得跟猪尿包似的眼泡子,陈二爷刚好一点的脸色又黑了回去,也是当着太太的面,他说:“我吃了酒,进房那会儿不清醒,睡醒了看她竟然哭了半夜。”
太太险些笑岔气。
才一晚上就把老爷气成这样,八姨太还真是挺能耐的。
其实都不用太□□排什么。
陈二爷只去唐瑶院里歇了一夜,之后就回到其他姨太太房里,大户人家的奴才有几个不是看人下菜碟的?眼瞅着八姨太才进门就失宠,拨去伺候她的奴才哪个不是苦瓜脸?跟前伺候的不尽心,后厨也难免怠慢。遇上几头都说要点心,他们都是捡好的新出锅的给太太和得宠的姨太太,轮到八姨太就是别人挑剩下不爱吃的。点心是人家挑剩下的,饭菜凉的送来都有,要热水底下人也嫌你难伺候,老爷都不过来你一天还要洗两回,洗那么勤有啥用呢?
唐瑶以为她都委屈自己跟了老头子,总该享荣华富贵,结果这日子比在家里还要不如。
她要什么都得等上半天,等上半天还不一定有。想进园子转转还能碰上其他那些姨太太,戏子出身的都有,还看不起她,对她阴阳怪气说话。
她发作吧,太太听说了让管家过来传话:说前头几个为老爷生儿育女,是有功劳的,让八姨太切莫仗着自己是新进门的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
唐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在家里时,娘总说她好看,一定能讨陈二爷喜欢,能过得好。都是骗子,一个个都是骗子,娘家的只知道送她出来换好处,陈二爷就来她屋里一回,之后又去找前面的四五六七了。
四五六七唐瑶也见过的,没一个有她好看,也不知道这府上的老爷是不是眼瞎?
唐瑶过得很不好,偏偏又还没到绝境,她心里依然觉得自己跟个糟老头子是委屈了,拉不下脸去做争宠的事。结果就是跟前伺候的丫鬟陆续投靠别人,除了从娘家带来那两个,她手边连个好使唤的人都没有。
从唐瑶进门,陈太太就拿她下饭,配着她那些事菜都能多吃两口。
陈六也让跟前伺候的奴才去打听了,后来跟谢士洲见面的时候,他说了个痛快,说完还不忘记评价:“唐瑶要是嫁去马家,她那些脾气马骏肯定能忍,保准惯着,当情趣都有可能。可惜她退了马家的亲事主动送上门来给我爹做妾,我爹是风流,也喜欢美人,却不太把姨太太放心里面。”
这就是年轻小伙和糟老头子的区别了。
当初许承则为唐瑶有家回不去,陈二爷就不像许承则这么傻,你送上门来他觉得有点意思,纳了,回头发现看走眼,放那儿就放那儿,反正家大业大不怕多养个人。
谢士洲吃着点心听他说,听得差不多了才评价道:“她是自作自受。”
陈六点点头,说她运气也差:“你生辰那天谢士骞不是说了?一把手要换人做,现在只知道来的是勋贵出身,人是什么脾气还不清楚,各家都收敛着,怕不当心做了出头鸟,让人踩着立威。”
谢士洲记得这事,不光记得,还琢磨过。
官老爷要立威是会找人开刀,却不是逮着谁随便折腾,你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没犯大错至于焦虑成那样?
换个地方官是朝廷的正常操作,新来的既然是勋贵子弟,他来不外乎为两件事:弄钱以及熬资历。
他不会想把地方上搞得一团乱,要搞乱了他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谢士洲说:“我觉得他们怕的不是被收拾,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要是有其他家的赶在前头将新来的官老爷奉承好了,未必不能打乱蓉城现有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