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宝怔了怔:“这……”
“方泾连夜去审钱宗甫,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结果?”
曹半安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外方泾扬声道:“有了。”
方泾回来了。
他换了身衣服,头发还湿漉漉的,像是清洗过,可身上的血腥煞气还是淡淡的散发出来。他娃娃脸上有些阴霾,手里拿着钱宗甫的卷宗,对曹半安道:“干爹醒了吗?”
曹半安见他表情,知道审出来的事情绝非小事,道:“我这就去后殿请人。”
方泾在门口等了会儿,曹半安已经出来,面色凝重道:“陛下让你在东暖阁候着。”
方泾应了一声,随曹半安入内,两人跪候。
过了片刻赵煦匆匆而来,坐在龙椅上道:“说吧,钱宗甫那边审的如何了?”
“回主子的话,老祖宗之前料得没错。”方泾眉毛动了一下,“钱宗甫那十万两银票确实是有心人塞给他的。”
曹半安将方泾带来的卷宗轻轻放在龙案上,缓缓摊开卷宗。
“继续。”赵煦道。
“钱宗甫当时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御医,却被刘玖授意向衡志业受贿,刘玖给了他二十万白银,其中十万他自己收着了,十万给了衡志业。不到半年,他平步青云成了太医院院判,负责为先帝请平安脉。不久后,他又从刘玖处陆陆续续得到了些细腻粉末,混入陛下补身的药剂之中。这般十数次,先帝身体便每况愈下,最终不治而亡。”
方泾称述的话,几乎雷霆万钧,德宝和曹半安在旁听见已经变了颜色,可赵煦却表情平静。
“钱宗甫称那些粉末,他留了一些回去钻研。乃是金刚石研磨制成,常人饮用会粘在肠胃腹腔中,若不小心亦有可能钻入肺中,一旦摩擦会损伤体内肌肤,久而久之便死于无人知晓的内出血。此物无毒,除非解剖尸体,不然无法追查。”
“原来如此……”赵煦道,“朕幼时,曾撞见过钱宗甫给先帝送药。那时便觉得怪异……原来是这个……只是这般骇人秘闻,他便直接告诉你了?”
“钱宗甫是个嘴硬的,他知道这事事关重大,波及他甚广,绝不肯吐露一二。”方泾道,“奴婢将诏狱里的十八刑罚几乎用尽,也撬不开他的嘴。还好奴婢早有准备,他有一亲侄在京城太医院做官,奴婢去时就把他一起抓过去了。然后当着钱宗甫的面,剥了他亲侄儿的皮。奴婢也告诉钱宗甫了,他若不招,钱家亲戚众多,便从京城的开始,挨个抓来剥披直到他说为止。”
“主子爷没见到,那么精致高傲个儒雅老头儿,跪在地上屁股尿流的求饶,又哭又嚎求着招供了。让他签字画押的时候,他还叩谢恩典呢。”
方泾说到这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了笑,似乎在回味钱宗甫崩溃疯狂的样子。
赵煦瞥了那带着血渍的卷宗,上面签字画押的供词,其中证据确凿,直指当年的司礼监秉笔,如今的御马监掌印、西厂厂公,刘玖。
“奴婢求主子也下旨拘捕刘玖。”曹半安道,“他背后定有外臣资助。”
赵煦敲了敲桌面。
“锦衣卫直接抓吧,接着审。”他道,“一个宫人而已,犯不着下旨。”
“是。”曹半安与方泾跪地应道。
*
朝中与阉党划清界限的,但凡煽动几句为国为民为江山社稷,便有被蛊惑着去会极门前喊冤的。
六科廊这边各科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庚昏晓一人在写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