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一转,朝着后花园走去。
角门上了锁,找人来开门折腾了会儿工夫。邵令航觉得心中有丝牵扯,拉着他过去瞧一瞧。可是行至曲桥,远远望去,积旧库房的二层小楼孤僻冷清地立在那里,一点光亮都没有,仿佛一座孤城。
曾几何时,那里是他父亲在这府里的安乐窝,如今却已经变成了黑洞洞的一处建筑。
“如果她决意要走,会不会同那些干活的婆子提起什么?”邵令航遥望着那栋冷硬幽黑的孤城,心里存着一些侥幸。
孙妈妈看透了他的意图,神色一敛,“我带人去问问那几个婆子,侯爷先回去等消息吧。”
邵令航摇头,“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孙妈妈看了看天色,沉下脸来,严肃地说:“事情分轻重缓急,你一个侯爷跑去像什么样子?你刚才过四房去,老夫人那里尚且能瞒一瞒。苏姑娘的事倘若闹出来,往后再进府就不能够了。为了今后打算,你安生些回去等消息,我对苏姑娘的事还有几分把握,真有蛛丝马迹,会派人去告诉你的。”
邵令航被这话中的一部分打动,人有些蔫,但很快打起精神。
这种时候,意气用事不行,瞻前的同时也要顾后。
两人原路从侯府的东角门出去,邵令航去福家,孙妈妈则沿着后巷往南,直接去了柳五娘家。柳五娘的男人是老夫人陪房的儿子,现在管着老夫人城郊几块陪嫁地皮的地租子。老夫人很喜欢他们两口子,拨了后巷一间不大的小院子给他们。
孙妈妈敲门的时候,院里的狗汪汪吠了起来。
柳五娘早在苏可到撷香居的第二天就被孙妈妈叫到了一边,许多事交代下来,柳五娘对苏可的后台就多了几分认识。现在看到孙妈妈大半夜的上门来,琢磨着是不是苏可出事了,结果一听,还真是苏可出事了。
这边二话不说带着人去找那几个婆子的住处。
徐旺家的住得最近,大半夜开了门见是孙妈妈和柳五娘,捂着胸口一时没说出话来。
孙妈妈平声静气地问她:“苏姑娘到现在都没有回去,她舅母急得在家里转圈子,我过来问问,可知道苏姑娘下值后是去了哪里?”
徐旺家的吞着口水,紧张地说:“我们一块从府里出来的,我是看着她往家去的。她后来去了哪,我不能知道。”
“那这几日苏姑娘有没有提过什么地方?”孙妈妈的口气有些严肃,“见过什么人,或是问起过什么地方?”
徐旺家的煞白着一张脸摇头,“姑娘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就是吃饭的时候也板着个脸不说话。”
孙妈妈目光一黯,和柳五娘对视了一眼,摇着头离开了。
她们前脚走,徐旺后脚披着衣裳从屋里出来,看着自家婆娘吓得没了魂,拉着问了一句,“你们下值后那姑娘又回库房关窗子去了,怎么,还没家去吗?”
徐旺家的瞪了瞪眼,忽想起库房二楼今天开了窗子通风,走的时候似乎是忘了关。
今晚这么大的风……
☆、46。046 原来她在这里
呼啸的寒风刮到后半夜已经有转小的趋势,但天仍旧冷得刺骨。
邵令航在苏可屋里来回的踱着步子,他发现等待是件非常折磨人的事。比起他刻意的逃避,苏可在十多天里等着他的到来,等着他给她一个解释,而他偏偏还就不来。如果苏可是因为等不来一个解释而最终选择了离开,他想他会抽自己的。
不管是梁瑾承还是孙妈妈,此刻他希望能有个人出现在面前,带给他一个希望。
结果这个人是徐旺家的。
徐旺家的风风火火跑进福家,跟着小丫头一路往正屋去。才进了后院,福瑞家的就迎了出来。她不认识徐旺家的,但徐旺家的却认得她,后者拉着她的胳膊,气喘吁吁地说:“福嫂子啊,我是苏姑娘手底下干事的呀,我们那口子是后花园花房里的花匠,叫徐旺的。”
福瑞家的点点头,瞧她还有话要说的样子,支着眼睛看她。
徐旺家的说:“刚刚孙妈妈和柳管事上我家去了,说苏姑娘到现在都没回来。我跟我们那口子一说,他倒是记起来,说我们下值后,苏姑娘又折返回去了,见我们那口子在倒腾花房的火盆,她还给搭了把手。我们那口子说,苏姑娘是回库房关窗子去了,但他忙活完也没见姑娘出来,以为是从别的路出府了。现在想想,姑娘是不是还在后花园的积旧库房啊?我这出门后,也找不见孙妈妈和柳管事了,干脆来找嫂子,大晚上的都落钥了,没腰牌我进不得府,横竖您把腰牌借我用用,我上库房看一眼去。”
这个消息不亚于憋闷夏日里的一记惊雷,福瑞家的紧着回屋拿腰牌,邵令航却从屋里走出来,“那库房我远远瞧了,没有一丝光亮,她不在那里。”
徐旺家的乍一见邵令航,慌愣愣往后错了几步,不知他是何人。
两人对视着,仿佛在无声地争执着一个结果。直到福瑞家的拿着腰牌出来,喊了一声‘侯爷’,徐旺家的才猛然吸了口凉气,大惊失色地垂下头去,磕绊着给邵令航见礼。
邵令航摆摆手,“我瞧过那库房了,并没有人在的样子。你可还知道苏可去了哪里?”
徐旺家的闷头晃脑袋,表示不知道。但晃着晃着,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邵令航,“侯爷是远远瞧的?”
邵令航狐疑地恩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