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发什么呆,”白凤站立于山体凸出来的一块岩石上,“再不走那伙人就要追来了。”
雨模糊了天空的颜色,纵然能引来无尽遐想笙罗也没有闲心去看,这是她第一次出任务,第一次目睹战斗组在杀死敌人那一瞬间的决绝,也许她永远也做不到这种程度,似乎是命中注定的,笙罗只能成为一个医师。
☆、任务
在笙罗的眼中,白凤只是个天天追着墨鸦跑的小跟班,就跟世阳一样,但现在……
他没有给任何叛徒逃跑的机会,有人质问他是谁,谁派他来的,而回答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多说无益。”
因为师父是姬无夜比较信任的人,性情也好,并没有对医疗组的成员有任何刁难的习惯,所以笙罗等人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都很轻松,可恰恰因为轻松,他们丢失了一种出于战乱年代该有的警惕和坚韧,什么是战斗?笙罗不知道,什么是厮杀?笙罗也不知道。
大雨滂沱中白凤腾空而起,将冲上来的敌人踢飞数米远,手中的羽毛时刻准备着夺取敌人的性命,受了伤的敌人有的企图逃走,而笙罗就负责处理这些人,简单的防身她还是会的,加上对各个穴位的精确掌握也没拖白凤后腿。
“目标在左边树上!”笙罗话音刚落,一片羽毛立刻从眼前飞过,快得只剩下残影,下一秒在树上的敌人就落了地,手上还紧紧拽着一把弓矢。
白凤不断清除着周边障碍,抽出身来时语气相当不耐烦:“没完没了的——还剩下多少个?”
笙罗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回答道:“六个,刚才逃走了一个,往对面去了。”
“你怎么不拦着?!”
“……爷,他是往你那边逃的!”
说话间,又有几人提着刀朝他们跑过来,却在二人同时一闪之后跌入了山崖间。
笙罗蹲在崖边,将手掌放在额上:“好家伙,这么高跳下去死定了。”
然而白凤是最没耐心的一个,眼瞧着任务目标所剩无几当然是要趁胜追击,于是他直接扯着笙罗的衣领往那强盗消失的地方飞,白凤不是墨鸦,如果笙罗敢挣扎一下必定会被他随便找一个地方甩掉完事,所以她很聪明地把尖叫全封在了嘴里,一路享受着飞翔的乐趣。
这次的任务说起来很简单,就是铲除叛徒而已,但要找混在强盗中的任务目标并不容易,笙罗出发前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记下了叛徒们大致的样子才避免了节外生枝。此时白凤已经受了不少伤,脚踝又没好,出于医师的天性笙罗拉住了他。
“干嘛?”白凤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说道,“任务都完成了就回去啊。”
“天都这么暗了你怎么下山?”笙罗指指天上。
的确,现在已将近亥时,山里黑漆漆的一片,再加上下雨,他们除了回刚才那个山洞之外别无选择。
“你就不担心强盗头子派几个人下来把我们给杀了?”
笙罗点头,说不担心是假的,可事已至此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一来对山区的地形不熟悉,万一像刚才那几个强盗跌落山崖就得不偿失了,二来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一样都不占,黑夜加雨天,是最糟糕的外界环境。
像是为了回应她似的,雷打得越来越响,闪电转瞬即逝。乌云已和夜幕融为一体。
白凤皱起眉头:“可恶,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在山洞中逗留那么久!”
“……你这话中之意是让我放弃一个医师的责任,还是,”笙罗话锋一转,“嫌我拖累了你?”
闻言,白凤顿时不说话了。她知道他一向心直口快说话不过脑子,这么问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他安分点好疗伤罢了。
“你受伤了?”白凤眼尖地注意到笙罗胸前沁出了红色,后者忙低下头检查了一下:“没有,这是草药。”
她把三七从衣襟中取了出来,因为受到挤压的缘故榨出了少许汁水,似乎还没完,她继续把手伸到衣服里摸来摸去,白凤看得脸都涨红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笙罗没有回答他,只一一把抽空采集到的药材摆了出来,喃喃自语:“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背篓,简直是奇耻大辱……嗯,这么多差不多够了,但是降香五倍是要磨成粉末才能敷……干脆只服用三七就好了。”
她把拿出来的材料混合在一起,左看右看,没过一会儿又把它们拿回去,只留下了最初的草药。白凤长得壮暂时死不了,三七药效又好,北山经过这次袭击总会戒严,下次再想上来可就麻烦了,剩下的草药要节约着用。
“喏,”笙罗把三七递给白凤,后者本来是拒绝的,但一听到笙罗说会回去找墨鸦如实反映情况后就变得相当自觉:“嚼烂就好了是吧?”
点头。
“今晚注定要在这儿熬一夜了,一到卯时我们立马回去复命,”笙罗把篝火踢翻,然后踩灭了火苗,宁愿冷死也不要被强盗发现给杀了。
两人都没有带取暖用的东西,男女有别,他们都睡在双方的对面,但寒气袭来,又是下雨天的谁受得了,笙罗蜷缩在山洞的最角落里。两人约定守夜,在这方面白凤还是很有担当的,虽然疲惫不堪可还是主动提出了要站第一班岗的要求。
这天气冷得睡也睡不着,指不定在梦里冻死了也不知道,笙罗辗转反侧怎么也感受不到倦意,她悄悄睁开右眼,发现白凤背对着站在山洞口帮她挡风。
“别想太多,”他开口道,“只是为了报答你的草药而已。”